“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你们这些人渣!”法瑞尔军士长把他的肌肉绷得像块拉直的钢条,用让人时刻处于惊恐边缘的声音怒吼着。他是那种典型的,职业的,歇斯底里和不留情面的野蛮人军士长,是殖民军锻造工厂的又一优秀产物。
“每一年我们都在争取,向上级提议取消把囚犯招进部队的作法,它简直比上世纪我们被迫签订的《蜘蛛星停战协定》还令人恶心。但至少我不必每天面对着这该死的协定,而你们这些比刚离开的一群畜生还要卑鄙野蛮的牲口却又要在这几个月里一刻不停地折磨我。你们就像是从粪便里拱出来的蛆虫,一批接着一批,臭烘烘地像是一辈子只吃过屎。你们把粪便拉在地球上又想来污染宇宙?这没门,杂种们。殖民军的精良装备不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的手还是留着抠抠你们的屁股吧!”
我不知道他是否有一本已经翻烂的《军士长必背手册》,但是直觉告诉我,每一届新兵营的操练场上空一定会无数次地回荡这些话。
“在这儿不讲究什么狗屁人权,你什么权利都没有,义务倒有一大堆。你从志愿入伍的那一刻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服从,无条件服从。只要你还能喘口气,就要为殖民军和人类战斗下去。你们的服役期限不会比刑期更短,但是我怀疑是否有人能够完好无缺地退伍。机动步兵的淘汰率是百分之七十五,修罗营的训练结束之后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活下来,而接下来的战斗会消耗掉剩下的一半。至于最终的幸运儿——也谈不上什么幸运——被允许以一个新的身份前往某个你为之战斗过的殖民星球,在那儿你可以不花钱享受到一切应有的福利,抑或是从事殖民政府分配给你的开垦任务。当然,除了踏出它的大气圈。所以当你逃避应有的惩罚,选择刺激和充满挑战性的军旅生活时,你同时也给自己留下了最后一颗子弹。不管你们怎么想,未来只剩下两条路,从战场上消失,或者继续留在战场。”
“告诉你们应该怎么做。把头低下,收起你的邪恶念头和变态心理,在这儿你全副武装也拿任何教官没辙。你也许想把它用在你的战友身上,但不久以后你会彻底放弃这种念头,因为战场上你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边这个傻瓜蛋。犯了错的人绝不会被送上军事法庭,那是为普通士兵预备的,你们是特殊部队。知道什么是特殊部队吗?我的理解是一群被套上项圈,听从命令的狼狗。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我会把你们的爪子磨利,牙齿磨光,让你们面对大部分宇宙怪物时不至于屁滚尿流,最好在被敌人撕成两半时不忘记咬下它的舌头。我还要教你们如何像一群疯狗去作战,而不是一条胡乱撒泡尿告诉别人这是你的地盘的疯疯癫癫的流浪狗。最重要的一点,听清了!我们绝不会教你后退,也许你能自己领悟,但是哪怕你敢退一步,我保证把枪对着你的后脑勺,把你的眼珠轰出来。在训练时我保证一直盯着你们,一刻不会放松手上的链条,我没办法把你们训练成士兵,我想要的只是一些军犬而已,仅此而已。”
“该死的!我看见有些狗杂种就要睡着了,他以为我只会动动嘴皮子,和那些好糊弄的狱卒一样,当面装得凶神恶煞,背地里称兄道弟。蠢货们,把你们的奶嘴吐掉吧,童年结束了,这儿没人看得上你们,生前如此,身后也一样。你们不用为以前的成就沾沾自喜了,宇宙中最令人毛骨悚然和丧心病狂的生物正等待着你们,你能在外星种族的狩猎场里活多久取决于你在这里投入的程度。你们不会受到特殊待遇,因为你们够他妈特别了,我要做的是让你们觉得宁可接受真正的死刑,也不要跟我再多待一秒钟。”
他把手中的夹板举过头顶,像自由女神终于在几个世纪后把《独立宣言》拿了出来。
“知道我最享受什么吗?就是拿到你们的名单。它比任何的训练奖励还要让我兴奋。我每次都能从里边读出有趣的玩意来。你们很清楚,你们当中有一些明星人物,在各国的通缉榜和国际刑警的网站上总是占有一席之地。我非常关注自己手下的士兵,所以我会把你们的名字输进电脑,用殖民军的数据库查询你们每个人的过去。这件事很费时间,但是我乐此不疲。我很高兴我又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人,你们看,我这个人总愿意与他人分享,那么让我们看看这些人都有谁。在此我要提醒一点,这么做的目的不是分裂你们,可是假如你觉得身边的人太危险,大可以离他远远的,虽然我们不鼓励这么做。那好,我们开始,念到名字的士兵站到队伍前边,记住,回答我要有礼貌。”
“第一个,松本世光。”
一个矮个子日本人目光阴沉地走出队列。他的身上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就像一只常年累月蜷伏在墓地里的黑鸦。当他站到我跟前的那一刹那,黄泉的出口似乎又泄露了一头危险的怪物。
“士兵!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回答我要用‘是的,长官’!”野蛮人冲着他的脸大吼。
日本人无动于衷,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他。
“看来这个狗娘养的听不懂英语。这就更简单了,我也用不着绞尽脑汁地想什么温和的言论。”法瑞尔挺直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