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阙下,未
得通奏,恃荣威势,至乃忿怒。神俊遂上表逊位。荣欲用世隆摄选,上亦不违。
荣曾启北人为河内诸州,欲为掎角势,上不即从。天穆入见论事,上犹未许。天
穆曰:“天柱既有大功,为国宰相,若请普代天下官属,恐陛下亦不得违。如何
启数人为州,便停不用?”帝正色曰:“天柱若不为人臣,朕亦须代;如其犹存
臣节,无代天下百官理。”荣闻,大怒曰:“天子由谁得立?今乃不用我!”语
皇后复嫌内妃嫔甚有妒恨之事。帝遣世隆语以大理,后曰:“天子由我家置立,
今便如此。我父本日即自作,今亦复决?”世隆曰:“兄止自不为,若本自作,
臣今亦得封王。”帝既外迫强臣,内逼皇后,恒怏怏不以万乘为贵。
先是,葛荣枝党韩娄仍据幽、平二州,荣遣都督侯深讨斩之。时万俟丑奴、
萧宝夤拥众豳、泾,荣遣其从子天光为雍州刺史,令率都督贺拔岳、侯莫陈悦等
入关讨之。天光至雍州,以众少未进。荣大怒,遣其骑兵参军刘贵驰驿诣军,加
天光杖罚。天光等大惧,乃进讨,连破之,禽丑奴、宝夤,并槛车送阙。天光又
禽王庆云、万俟道乐,关中悉平。于是天下大难便尽。庄帝恒不虑外寇,唯恐荣
为逆。常时诸方未定,欲使与之相持。及告捷之日,乃不甚喜,谓尚书令、临淮
王彧曰:“即今天下,便是无贼?”临淮见帝色不悦,曰:“臣恐贼平以后,方
劳圣虑。”帝畏余人怪,还以他语解之,曰:“其实抚宁荒余,弥成不易。”
荣好射猎,不舍寒暑,法禁严重。若一鹿出,乃有数人殒命。曾有一人,见
猛兽便走,谓曰:“欲求活邪!”遂即斩之。自此猎如登战场。曾见一猛兽在穷
谷中,乃令余人重衣空手搏之,不令复损。于是数人被杀,遂禽得之。持此而乐
焉。列围而进,虽阻险不得回避,其下甚苦之。
太宰元天穆从容言荣勋业,宜调政养人。荣便攘肘谓天穆曰:“太后女主,
不能自正,推奉天子者,此是人臣常节。葛容之徒,本是奴才,乘时作乱,譬如
奴走,禽获便休。顷来受国大宠,未能混一海内,何宜今日便言勋也?如闻朝士
犹自宽纵,今秋欲共兄戒勒士马,校猎嵩原,令贪汙朝贵,入围搏虎。仍出鲁阳,
历三荆,悉拥生蛮,北填六镇。回军之际,因平汾胡。明年简练精骑,分出江、
淮,萧衍若降,乞万户侯;如其不降,径度数千骑,便往缚取。待六合宁一,八
表无尘,然后共兄奉天子巡四方,观风俗,布政教,如此乃可称勋耳。今若止猎,
兵士懈怠,安可复用也?”
及见四方无事,乃遣人奏曰:“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臣恶其此言,已发遣
令去。”荣时望得殊礼,故以意讽朝廷。帝实不欲与之,因称其忠。荣见帝年长
明悟,为众所归,欲移自近,皆使由己。每因醉云,入将天子,拜谒金陵后,还
复恒朔。而侍中朱元龙辄从尚书索太和中迁京故事,于是复有移都消息。
荣乃暂来向京,言看皇后娩难。帝惩河阴之事,终恐难保,乃与城阳王徽、
侍中杨侃、李彧、尚书右仆射元罗谋,皆劝帝刺杀之。唯胶东侯李侃晞、济阴王
晖业言荣若来,必有备,恐不可图。又欲杀其党与,发兵拒之。帝疑未定,而京
师人怀忧惧,中书侍郎邢子才之徒,已避之东出。荣乃遍与朝士书,相任留。中
书舍人温子升以书呈帝,帝恒望其不来,及见书,以荣必来,色甚不悦。武卫将
军奚毅,建义初往来通命,帝每期之甚重,然以为荣通亲,不敢与之言情。毅曰:
“若必有变,臣宁死陛下难,不能事契胡。”帝曰:“朕保天柱无异心,亦不忘
卿忠款。”
三年八月,荣将四五千骑,发并州向京。时人皆言其反,复道天子必应图之。
九月初,荣至京。有人告云,帝欲图之。荣即具奏。帝曰:“外人亦言王欲害我,
岂可信之?”于是荣不自疑,每入谒帝,从人不过数十,皆不持兵仗。帝欲止,
城阳王曰:“纵不反,亦何可耐?况何可保耶?”又北人语讹,语“尔朱”为
“人主”。上又闻其在北言,我姓人主。先是,长星出中台,扫大角,恒州人高
荣祖颇明天文,荣问之曰:“是何祥也?”答曰:“除旧布新象也。昔长星扫大
角,秦以之亡。”荣闻之悦。又荣下行台郎中李显和曾曰:“天柱至,那无九锡,
安须王自索也?亦是天子不见机!”都督郭罗察曰:“今年真可作禅文,何但九
锡。”参军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