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大贱,当是山川所出?”安世曰:“圣朝不
贵金玉,所以同于瓦砾;又皇上德通神明,山不爱宝,故川无金,山无玉。”缵
初将大市,得安世言,惭而罢。迁主客给事中。
时人困饥流散,豪右多有占夺,安世乃上疏陈均量之制,孝文深纳之。后均
田之制,起于此矣。出为相州刺史,假赵郡公。敦农桑,断淫祀。西门豹、史起
有功于人者,为之修饰庙堂。表荐广平宋翻、阳平路恃庆,皆为朝廷善士。初,
广平人李波宗族强盛,残掠不已,前刺史薛道檦亲往讨之,大为波败,遂为逋逃
之薮,公私成患。百姓语曰:“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
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那可逢!”安世设方略,诱波及诸子侄三十余人,斩于
邺市,州内肃然。病卒于家。
安世妻博陵崔氏,生一子枿。崔氏以妒悍见出,又尚沧水公主,生二子,谥、
郁。
枿字琚罗,涉历史传,颇有文才,气尚豪爽,公强当世。太师、高阳王雍表
荐枿为友。时人多绝户为沙门,枿上言:“三千之罪,莫大于不孝,不孝之大,
无过于绝祀。安得轻纵背礼之情,而肆其向法之意;缺当世之礼,而求将来之益;
弃堂堂之政,而从鬼教乎?”沙门都统僧暹等忿枿鬼教之言,以枿为谤毁佛法,
泣诉灵太后。责之,枿自理曰:“鬼神之名皆是通灵达称。佛非天非地,本出于
人,名之为鬼,愚谓非谤。”灵太后虽以枿言为允,然不免暹等意,犹罚枿金一
两。
转尚书郎,随萧宝夤西征,以枿为统军。枿德洽乡闾,招募雄勇,其乐从者
数百骑。枿倾家赈恤,率之西讨。宝夤见枿至,拊其肩曰:“子远来,吾事办矣。”
故其下每有战功,军中号曰李公骑。宝夤启枿为左丞,仍为别将,军机戎政,皆
与参决。宝夤又启为中书侍郎。还朝,除岐州刺史,坐辞不赴任,免官。建义初,
河阴遇害。初赠尚书右仆射、殷州刺史,后又赠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仪同三
司、冀州刺史。
俶傥有大志,好饮酒,笃于亲知。每谓弟郁曰:“士大夫学问,稽博古今而
罢,何用专经为老博士也?”与弟谧特相友爱。谧在乡物故,枿恸哭绝气,久而
方苏,不食数日,期年形骸毁悴,人伦哀叹之。
谧字永和,少好学,周览百氏。初师事小学博士孔璠,数年后,璠还就谧请
业。同门生为之语曰:“青成蓝,蓝谢青,师何常,在明经。”谧以公子征拜著
作佐郎,辞以授弟郁,诏许之。州再举秀才,公府二辟,并不就。唯以琴书为业,
有绝世之心。览《考工记》、《大戴礼盛德篇》,以明堂之制不同,遂著《明堂
制度论》曰:
余谓论事辩物,当取正于经典之真文;援证定疑,必有验于周、孔之遗训,
然后可以称准的矣。今礼文残缺,圣言靡存,明堂之制,谁使正之?是以后人纷
纠,竞兴异论,五九之说,各信其习。是非无准,得失相半,故历代纷纭,靡所
取正。乃使裴頠云:“今群儒纷纠,互相掎摭,就令其象可得而图。其所以居用
之礼莫能通也,为设虚器耳。况汉氏所作,四维之个,复不能令各处其辰。愚以
为尊祖配天,其义明著,庙宇之制,理据未分,直可为殿屋以崇严父之祀。其余
杂碎,一皆除之。”斯岂不以群儒舛互,并乖其实,据义求衷,莫适可从哉?但
恨典文残灭,求之靡据而已矣,乃复遂去室牖诸制。施之于教,未知其所隆政,
求之于情,未可喻其所以必须,惜哉言乎!仲尼有言曰:“赐也,尔爱其羊,我
爱其礼。”余以为隆政必须其礼,岂彼一羊哉?推此而论,则圣人之于礼,殷勤
而重之;裴頠之于礼,任意而忽之,是则頠贤于仲尼矣!以斯观之,裴氏子以不
达失礼之旨也。余窃不自量,颇有鄙意,据理寻义,以求其真;贵合雅衷,不苟
偏信。乃藉之以《礼传》,考之以训注;博采先贤之言,广搜通儒之说;量其当
否,参其同异,弃其所短,收其所长,推义察图,以折厥衷,岂敢必善,聊亦合
其言志矣。
凡论明堂之制者虽众,然校其大略,则二途而已。言五室者,则据《周礼考
工》之记以为本,是康成之徒所执。言九室者则案《大戴盛德》之篇以为源,是
伯喈之伦所持。此二书虽非圣言,然是先贤之中博见洽通者也。但各记所闻,未
能全正,可谓既尽美矣,未尽善也。而先儒不能考其当否,便各是所习,卒相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