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曰:“天上失星,人安能知其所诣,而妄说无
征之言!”浩笑而不应。后八十余日,荧惑果出东井,留守盘旋。秦中大旱赤地,
昆明池水竭。童谣讹言,国中喧扰。明年,姚兴死,二子交兵,三年国灭。于是
诸人乃服。
泰常元年,晋将刘裕伐姚泓,欲氵斥河西上,求假道。诏群臣议之。外朝公
卿咸曰:“函谷天险,裕何能西入?扬言伐姚,意或难测。宜先发军断河上流,
勿令西过。”内朝咸同外计,帝将从之。浩曰:“此非上策也。司马休之徒扰其
荆州,刘裕切齿久矣。今兴死子幼,乘其危亡而伐之,臣观其意,必自入关。劲
躁之人,不顾后患。今若塞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则姚无事而我受敌矣。
蠕蠕内寇,人食又乏,发军赴南,则北冠进击;若其救北,则南州复危,未若假
之水道,纵裕西入。然后兴兵塞其东归之路。所谓卞庄刺彪,两得之势也。使裕
胜也,必德我假道之惠;令姚氏胜也,亦不失救邻之名。纵裕得关中,悬远难守。
彼不能守,终为我物。今不劳兵马,坐观成败,斗两彪而收长久之利,上策也。
夫为国之计,择利为之,岂顾婚姻,酬一女子之惠也?假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
不能发吴越之兵争守河北也。”议者犹曰:“裕西入函谷,则进退路穷,腹背受
敌。北上岸,则姚军必不出关助我。扬声西行,意在北进,其势然也。”帝遂从
群议,遣长孙嵩拒之。战于畔城,为晋将朱超石所败。帝恨不用浩言。
二年,晋齐郡太守王懿来降。陈计,称刘裕在洛,劝以军绝其后路,则裕军
不战而可克。书奏,帝善之。会浩在前,进讲书传。帝问浩曰:“裕西伐已至潼
关,卿观事得济否?”浩曰:“姚兴好养虚名而无实用,子泓又病,众叛亲离。
乘其危亡,兵精将勇,克之必矣。”帝曰:“裕武能何如慕容垂?”浩曰:“垂
承父祖之资,生便尊贵。同类归之,若夜蛾之赴火;少加倚仗,便足立功。刘裕
挺出寒微,不因一卒之用,奋臂大呼,而夷灭桓玄。北禽慕容超,南摧卢循。裕
若平姚而篡其主。秦地戎夷混并,裕亦不能守之。秦地亦终当为国家所有。”帝
曰:“裕已入关,不能进,不能退,我遣精骑南袭彭城、寿春,裕亦何能自立?”
浩曰:“今西北二寇未殄,陛下不可亲御六师。长孙嵩有经国之用,无进取之能,
非刘裕敌也。臣谓待之不晚。”帝笑曰:“卿量之已审矣。”浩曰:“臣常私论
近世人物,不敢不上闻。若王猛之经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少主,慕容
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帝曰:“卿谓先帝如何?”
浩曰:“太祖用漠北淳朴之人,南入汉地,变风易俗,化洽四海。自与羲、农、
舜、禹齐烈,臣岂能仰名。”帝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家国夷灭,一
身孤寄,为姚氏封植。不思树党强邻,报复仇耻,乃结蠕蠕,背德于姚。撅竖小
人,无大经略,正可残暴,终为人残灭耳。”帝大悦,说至中夜。赐浩缥醪酒十
斛,水精戎盐一两,曰:“朕味卿言,若此盐酒,故与卿同其味也。”
三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犯天棓。八十余日,至天
汉而灭。帝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灾咎将在何国?朕甚畏之。”浩曰:
“灾异由人而起,人无,妖不自作。《汉书》载王莽篡位之前,彗星出入,
正与今同。国家主尊臣卑,人无异望。是为僣晋将灭,刘裕篡之之应也。”诸人
莫能易浩言,帝深然之。五年,宋果代晋,南镇上宋改元赦书。时帝幸东南舄
氵齿池,射鸟,闻之,驿驰召浩,告曰:“往年卿言彗星之占验矣。朕今日始信
天道。”初,浩父疾笃。乃翦爪截发,夜在庭中仰祷斗极,为父请命,求以身代。
叩头流血,岁余不息,家人罕有知者。及父终,居丧尽礼,时人称之。袭爵白马
公。
自朝廷礼仪,优文策诏,军国书记,尽关于浩。浩能为雅说,不长属文,而
留心于制度科律及经术之言。作《家祭法》,次序五宗,蒸尝之礼,丰俭之节,
义理可观。性不好庄老之书,每读不过数十行,辄弃之,曰:“此矫诬之说,不
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设败法之言以乱先王之教。袁
生所谓家人筐箧中物,不可扬于王庭。”
帝恒有微疾,而灾异屡见,乃使中贵人密问浩曰:“今兹日蚀于胃、昴,尽
光赵、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