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舟行风信有时,自浙西至京师,不过旬日而已。」
自隋代开始,航海业借着大运河的便利,运送货物与粮食更比陆路便宜快捷,故此航海事业日益发达。
直至蒙古人统一中原,京师人口急速彭涨,当地的农业生产量再无法可以应付地方人口的需求。为此,整个国中枢纽的燕京亦必须依靠外地粮食来支持,让海运业的发展旺上加旺,依靠航海吃饭的水手们实在多不胜数。然而,当海运业发达的同时,亦是其它航海副业激增的诱因,两者之间从来都是千丝万缕。
远离京师的直沽,正是一处船家们聚脚的热点,即使长于天南地北,相隔千里的人仕,亦能在此相知相交。
在这种人流复杂的地方,自然会滋生出各式各样的海运副业,就像人口贩卖与及消息贩子。
「掌柜,借问一声今日有船到四川吗?」
坐在柜台的大胡子瞥了一眼面前那伙大汉,打着算盘的手指却一刻没停,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垂下头来继续自己的工作。
在他面前围着四名大汉,全都虎背熊腰,一副江湖人士的姿态,可是那位枯瘦的掌柜却似毫不放在心上。其中一名光头大汉心中有气,忍不住一掌重重拍在柜台之上,摆出一副恶形恶相暴喝道:
「喂,我们跟你说话,你哑的吗?」
话甫出口,在四名大汉身后已多出十数名更加慓悍的汉子,把他们几人反包围起来。那四名大汉面色一青,刚才还青根暴现的光头汉子早已三缄其口。掌柜把手上的毛笔向左转两转,那群上来支持的汉子看到暗号,竟一声不响地散去,瞬息间就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大家都是汉人,我给你们两个忠告。第一,这里是直沽,不要随随便便大叫大喊,否则随时召来杀身之祸。第二,不要妄想到四川,也不要问原因,赶快离开里。」
四名汉子面面相觑,那位掌柜却无可无不可地继续手上工作。
这所客栈是一个名为桃花会的地方帮派所设立,亦派驻了不少有实力的强手们看守。聘用一班高薪打手来看顾一所客栈,乍看是一门蚀大本的生意,可是设在这个交通枢纽的中心,从各个地域收集得来的情报比起所花的钱财实在物超所值。
身为客栈的头领,这位长胡子的掌柜虽然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可是却曾走遍大江南北,江湖经验非常丰富。被桃花会委任为重要干部,在这里专责收集情报和暗中从事地下服务。
那四名汉子所问的问题,让他知道他们一定不是江湖人士。
自从三日前开始,原本沉寂近百年的江湖武林再次风起云涌。先是颍州一役,刘福通率红巾军大破阿速军,八千多名骑兵全军尽墨。各地跟江湖门派挂勾的土豪,已第一时间揭竿起义。颖州之战后不足十日,竟有十三个地方同时组成武装团体,公然反击蒙古人的驻兵。
但更使江湖人士振奋的,却是一位名为凤红邪的少年高手,跟西域第一人宗喀巴在京外一决高下的消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在北方的整个武林一传千里,成造了突如其来的大震动,更逼使蒙古人把海路封锁,禁止所有船只进入峨嵋的所在地四川。
在客栈二楼的一个客房里,四名江湖后起一辈就正谈及这个话题。
「那个叫凤什么的到底是谁?怎么会突然走了个这么厉害的高手出来?」
「师妹你不知道吗,那个姓凤的就是从前的四大剑手之一凤云飞。」
「凤云飞这名字我倒听过,但也没理由可以跟成名数十年的一代宗师打个平手吧?会不会是蒙古鞑子夸大了宗喀巴的能力?」
「这个就不得而知,可是此人在一晚之中先打败了现任国师伽僯真,又再与宗喀巴打成平手,据说不少的武林名宿已把他视为中原第八位宗师。」
「那真是有趣极了,中原江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听闻凤云飞是韩慧君的独生子,生得玉树临风,不知那里可以见到他呢?」
「师…师妹…………」
表面看来故事的主角确实很风光,可是他本人现在却窝囊得很。在这所客栈背后的横巷之中,他衣衫褴褛地躺直在地,骤眼看就似一名饿死多时的乞丐。
凤红邪在这里已躺了一日一夜,保持着卧禅的状态,把全副精神放在盗听之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搜集客栈内的不同消息。这个地方帮会里的人员做事小心,他们只用机密的暗号和书信来传递讯息,凤红邪能收到的就只有客栈里吃饭或留宿的江湖人士的对话而已。
就像刚才二楼几名少男少女的对话,就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同时也让他笑哭不得。被张保真的追击使他伤势加剧,没有十天八日的时间,他也不适宜跟人交手。
蒙古人既已知道凤红邪的目的地,就肯定会派出大批高手在陆路设伏,即使他如何自信亦不会笨得自投罗网。故此他才留在这个水路中枢,看看有没有机会从水路赶到峨嵋。
可是在过去的十多个时辰内,他听到的对话全都是不利消息,除了他的名声大震之外。伽僯真受重伤,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