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少女似是想了一想,说道:“官差老爷定是骑马来的,对麽?”郭泰答道:“是啊,那又如何?”就听少女道:“能否这样,你们送一匹快马让我来骑?”郭泰眼珠一转,心下暗思:“这小丫头鬼算盘打得的确精。只要你答应乖乖交出钦犯,嘿嘿,暂教你逍遥半刻又有何妨?即令你避开周围公差的罗网又能逃出多远?大不了将这份人情卖给锦衣卫便是了。”想到这里,于是爽快的道:“为了取信于姑娘,就赠一乘好马给姑娘,一手交人,一手交马,你总放心了吧?”
却听少女抗声道:“这不公平,你们人多,我只一个,你们要是耍赖连证人也没有。”郭泰听他说来说去总在缠夹不清,大是烦躁,不耐道:“你到底想要怎样?干嘛不痛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少女道:“你们把马交给我,我再将姓雪的扶上马背,你们则留在原地,不能走动,行出一段路后,见各位信守诺言,本小姐便把钦犯推下马来扬鞭而去,绑人领赏就是你们的事了,这样才合情合理。”郭泰不觉火冒三丈,冷喝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当我们全是喝西北风长大的麽?你如心怀鬼胎带着钦犯一并逃走又怎么办?”
少女的声音冷然道:“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尔等奸诈成性,当然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郭泰怒道:“就算你是君子,我们都是小人,但无论如何决计不能照你说的去做。”少女淡淡说道:“官差老爷可要想清楚了,姓雪的眼下在我手中,换言之诸位的身家性命也都捏在我掌心里,惹恼了你小姑奶奶,一刀刺死这大笨蛋,后果怎样,想也无须我再多说。”郭泰听得悚然心惊,语气却丝毫不变,镇定如初道:“姑娘杀死雪大侠我等固然祸端不小,而你自己也将生机尽丧,聪明的赶快交出人来,刚才的话咱们只当你没说过,仍然赐你一条活路。”
耳听得那少女格格一阵娇笑,说道:“你以为本小姐猜不透你的心思麽?纵然我交出钦犯,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与其去赌那一线生机,倒不如大伙一起陪我死个干净有趣。”郭泰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这小妮子竟尔如此诡精,敢情什么事也瞒她不过,她深知难脱厄境,绝望中当真一刀刺下,别人死活不值一提,我第一个便性命不保,皇后娘娘一心要追回清风剑稳固太子的储君之位,姓雪的一死,此事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无迹可寻,我山西的祖坟说不定也要被她掘了,一时间头上冒汗栗栗危惧。
只听洞中那少女懒洋洋的道:“官差老爷需快些交代一句囫囵话出来,本小姐可是向来最没耐心的,等到刀一递,血一喷,那就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郭泰先时只觉这少女说话的声音清脆宛若银铃娇媚动听又似黄莺出谷,但此刻听在耳中,却如同老巫诅咒,闻之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实感骑虎难下,朝同行的三人扫视一眼,那三人默默而立,一语不发。郭泰见状,又气又急,又是无奈,沉声道:“好,姑娘所提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不过姑娘也要信守承诺如约放人。”
他心中恼恨,尤其将“我们”两个字加重了分量,恶狠狠的寻思:“万一出了岔子,想让老子一人担那罪责可不那么容易。”思忖未定突听得洞内少女一声惨叫,骤见一人浑身是血扑出洞口,其势甚急。郭泰心下狂喜,暗道:“原是给小丫头牵住鼻子,岂料太阿倒转中途生变,雪疏狂脱困逃了出来,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四人齐声吆喝,便待同时抢上拿人,然而定睛细看之时,登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随着砰的一声那人扑倒在地,却是张和的尸首给人换了衣服抛出洞来。郭泰情知上当,慌忙转目观瞧,但见洞口处走出两个人,前面粗豪大汉是农夫打扮,身旁则是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眼波婉转,容色照人,手中一柄亮闪闪的匕首抵在大汉肋下,腰佩一口单刀,背后还斜插了一柄长剑,笑嘻嘻的瞧着四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玉蜂儿见对面四人都朝自己打量,俏脸一沉,漠然道:“本小姐的手有些发酸,不想再握刀,快牵一匹脚程既快又听话的马过来,耽搁下去我手一抖,事情就大大的不好办了。”事到如今,郭泰业已身不由己,只得命人将栓在里许外的六匹马一并前来,以便伺机而动。片刻功夫,六马齐至,玉蜂儿眼光一溜,见六马均是高腿长身,样貌神骏,毛色润泽,一望既知皆属良驹,心里一动,说道:“左数第三匹。”牵马拿人微微一怔,心忖这匹马并非六马之中最为健壮的,莫非她看不出来?随即明白过来,这小丫头委实机警至极,生怕我事先在最为健壮的那匹马身上做甚手脚,当即牵了左数第三匹马向她走近。
相距还有两三丈远,玉蜂儿喝道:“抛来缰绳,远远退开。”那人无奈,只好抛过马缰,向后退去。玉蜂儿尖刀不离雪疏狂的要害,双眼目不转睛的观察对方四人动静,缓步走到马旁,伸手在马头上轻拍两下。那马果然温驯异常,玉蜂儿璨然一笑,细声细气的道:“雪大侠,让你受这许多委屈,实在对不住啊,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说话之间,满两狡黠之色。
雪疏狂听了这话,百般不是滋味,知她一语双关,实则是在宽慰自己,不禁暗暗感激,心想她顾念我不杀之恩,生死大事之前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