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道:“那我倒要请教侠驾,本小姐用香灰迷了那死鬼的眼目,你则趁机一镖打在他右腿上,岂非也是乘人之危了?”
雪疏狂急道:“这……”“这”字出口,却没了下文,他本来想说“这怎麽能算?”然而细一寻思,倘若这都不算乘人之危,那天下地上可就在没乘人之危这回事了,一时无言以对。那少女见他张口结舌,不由得脸鹿得色,说道:“那人暗算你在先,形格势禁,你乘机伤他在后,趋吉避凶者为君子,不但同是否光明磊落扯不上干系,这种乘人之危乃是相机而动,怎可等同论之?”雪疏狂身心俱疲,早已虚弱到了极点,听他雄辩滔滔,只觉头都大了,忙插口道:“这麽说芳驾要在下答应一件事才肯相救也是迫于无奈?”那少女神色为之一黯,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雪疏狂道:“但不知芳驾要雪某答应甚么事?”那少女反而一愣,不知是因为没料到他如此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还是根本未曾想好到底要他做什麽事,抑或殊难开口,总之隔了半响方道:“侠驾能否答应一切听命于我?”雪疏狂不免吃了一惊,暗想这小姑娘好大的口气,此事岂能轻易诺人,大丈夫须言出必践,她若要我斩断手足或是自废武功我依是不依?更何况她要我去为非作歹又怎麽办?少女瞧他神情虽疲倦之极,但眼光仍如刀锋般凌厉,正朝自己打量,不觉心下抖了一抖,强笑道:“仔细想想也好,即便不答应也没关系,本小姐原拟逼你亲口允诺听命于我才肯救你的,想来实则大可不必,你最欠不得的人情债,我就偏要让你大大的欠我一笔,横竖我已救过你一次,多救一次又算得了什麽,救人救到底嘛,最多你忘恩负义翻脸不认前帐,那也由得你啦,神佛在上,知我已造了七级浮图!”
雪疏狂只觉得头昏脑胀,一则是内伤外痛交攻,二来更因这小丫头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而剧耗心力所致。少女终于红着脸爬起身来,扶雪疏狂倚树而坐,抖着手拔下死尸背上的短刀,一步步朝十几丈外那鹰爪门弟子挪去。雪疏狂瞧在眼中暗暗诧异,此间尸横四处,她却毫不含糊的走向那人,可见整场厮杀从头到尾都被她目睹了,而看她身形步态筋骨间的浊重之气尚未退尽,全不似身怀高明武功,杀人后吓得脚软好像亦非作伪,而她那一包香灰抛出时力道十分有限,其藏身之处离此至多两三丈远,纵然是我内外交困耳目灵敏大不如昔,被她潜伏在侧浑然不知却也极是说不过去,况且先到的大内高手在静夜中居然也未将她发现,这就愈发匪夷所思了。如此一想,但觉这小姑娘身上疑团越聚越浓,除非她当真是官府爪牙的一党,武功出众,心机又深,那她甘冒奇险骗取自己的信任又究竟有什麽企图?是要查明清风剑的下落,还是想做内应协助朝廷剪除江湖豪杰?他左思右想,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只知这小姑娘非比寻常,务须加以防范。
心中念转,只见那少女小心翼翼的来到那鹰爪门弟子近前,那人侧卧在地,少女短刀伸出,先抵在他颈中,俯身探他鼻息,蓦然手臂急送,口中叫道:“好啊,敢情你在装死!”说着拔出刀来,飞起一脚,把那人踢开半丈,随即捡起一块山石,往那人头上猛力砸去,大好头颅登时成了扁瓜裂枣。那少女则抖作一团,似乎十分害怕,过了一阵,这才将各处一具具尸首就近拖到隐蔽所在,用土草草覆盖了大片的血迹,手中提了一口长剑返回。
雪疏狂想要挣扎站起,苦于手脚仿佛长在别人身上,根本不听自己使唤,那少女将长剑递到雪疏狂手中,挽住他右臂,雪疏狂左手以剑撑地,又得少女扶持,这才缓缓而起,然而身躯连晃了几下,险些摔倒,臂膀虽被少女架着,右手却在空中挥动,无处着力。走了几步,少女别开脸去,不耐烦道:“快扶住本小姐,这里固然荒僻之至少人行经,但终属是非之地,不趁早躲起来,你真想把本小姐连累了不成?”雪疏狂听他语气不善,停身站住,说道:“姑娘若怕了就请先行离开,承你援手搭救,我已感激不尽,委实不愿再多牵连。”那少女不意他困厄之中说出这样硬气的话来,心中一怔,气道:“哪个怕啦?你这人怎的听不出好话坏话?我让你扶着我,以便走的快些,后面的话则没用,你倒好,有用的不肯依,不打紧的却放在心上,再者我已杀了两个御前侍卫,纵然别人不知,我自己可清楚得很,说不定一到外面遇上穿官衣的腿便发软,不消盘问自己先招了出来,你眼下赶我走分明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嘛!”语气间带了满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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