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极度惊恐地摇着头,嘴巴呀呀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心脏已经抽搐成极度压缩的一团,俞堂主见多识广,飞速纵身上去,对他身上轻击一掌,然后低声喝道:“不杀你!你说实话就不杀你!”
络腮胡子缓过了气,呜呜哀嚎起来,泪如雨下:“别对我动刑……我说……我全说出来……”
俞堂主从布怒手上夺下酒杯,向他喉里一倒,道:“慢点说,别急!”然后指挥武士将他从木桩上放下来,还给他凳子坐,络腮胡子呜咽了一会之后结结巴巴说了起来,一个武士立即用纸笔开始记录。
布怒的这番表现让所有在场的人看得目眩神动心旌神摇,全部惊讶地打量着这个令人不敢置信的十一岁小孩,赞五爷把布怒叫到身边坐下,拍着他的小脑袋欢喜的道:“小子,你刚才差点把江震天吓死了,知道不?”
布怒沉稳地坐在凳子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的确他非但不知道自己为何仅凭言语就差点把能熬受酷刑的江震天吓死,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如此有条不紊地说出这番足以让闻者胆战心惊的话来,仔细一想刚才的场景,就愈发觉得奇怪了,这番话这番心计是自己以前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可它却又如同烙在脑中一样,只要自己一沉思它就浮现出来!
布怒这种分开审讯和进行心理攻战的法子果然奏效,接下来的审讯便如鱼得水了,两天后除了还有一人在咬牙硬撑外其余的全部吐了口实。俞堂主将审讯笔录整理好,安心坐等着古副教主到来。
古副教主将在这天下午抵达德城,上午的时候赞五爷派巫管家来请布怒全家赴宴,声称要开仪式将布怒收为徒弟,还特意给布怒全家送上新做的绸缎衣裳和新鞋。
布怒爸爸有伤在身不能下床不能去赴宴,布怒妈给布怒换好这身新打扮后就坐在布怒爸床边,呆呆地望着一脸得意劲的布怒出神。
布怒打量着身上光鲜的衣裳,道:“妈,这新衣服真漂亮!你怎么不换上啊?你快换上和我一起去啊!”
布怒妈苦笑一下道:“怒子,妈得照顾你爸,就不去了,你自个儿去吧。”
“巫管家不是说也要你去吗?以前寒爷爷收我作学生的时候,你和爸爸都去了,今天赞五爷收我做徒弟,你怎么不去?”
布怒妈不知怎么回答,就望着躺在床上的布怒爸,布怒爸咳嗽两声道:“怒子,你也是大人了,看着你这么懂事,爸妈心里真是高兴,这次赞五爷要收你做徒弟,这个,我和你妈也商量过了,我们想和你说……嗯……嗯……”嗯了几下接着又咳嗽几声,却没了下文。
布怒妈着急地看着布怒爸,布怒看看爸又看看妈,不知出了什么事。
布怒爸吭吭哧哧半天也不知怎么说好,扭头就对布怒妈道:“还是你说吧。”
布怒妈哭笑不得:“你这个做爹的男子汉怎么比我们女人还没用!怒子,是这样的,以前你寒爷爷收你作学生,那是为了让你知书达理,也是他老人家爱惜你的天分,希望你不至于又像你爷爷你爸爸一样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你学习很好,九岁就能吟诗作对,我们原本想咬着牙送你读书,将来好去参加全国的乡试会试文选武举,可国家一直这样不太平,我们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希望你将来也结婚生子给你们布家传宗接代。”
布怒低下了头,布怒妈接着道:“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落到这步田地。昨儿个我听说你在牢房里对那些打伤你爸爸的人要油煎火烧,差点把人吓死,现在赞五爷又要收你做徒弟,怒子,赞五爷不是寒爷爷那样的读书人,你又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们可真担心你跟他们在一起后也变成那样杀人不眨眼的人啊!”
布怒低声道:“不跟他们那我们就得再回秋家庄!我不想再象你们那样一辈子种地,凭什么那些人就有钱有势,我们就得做他们佃户给纳粮纳谷还受他们欺负?我就不信我们一辈子受苦挨穷!”
布怒爸和布怒妈互相看着,被布怒这么一说反倒没词了,布怒爸长叹一气,万分自责地道:“唉,都怨我这个爹没用啊,让你受穷受苦,可这是我们的命啊,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又没有任何人能帮咱家一把!现在爸的手脚又断了……”
布怒爸说着说着,悲哀的泪水就从眼角流了下来,布怒妈也垂头钦泣,布怒扑通跪在地上,斩钉截铁地道:“谁说没有法子?谁说没人帮我们?我做了赞五爷的徒弟,只要我听赞五爷的话,赞五爷就能帮助咱们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海!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我走这条刀尖舔血的江湖路,怕我出意外,你们就放心吧,我机灵着呢,吃不到亏!”
“你……你能行吗?”布怒妈忧伤地看着儿子。
“我不行还有谁行?赞五爷,赞军督,还有俞堂主都夸我天生就是吃这碗江湖饭的好胚子!”布怒倔强地拗着头,“赞五爷说要把他的全部功夫都教给我,我学了功夫就没人再敢欺负我们,我一边学功夫一边读书写字,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能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大英雄!”
布怒妈终于痛哭出声,紧紧抱着布怒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