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像我到得有些迟。一位头发蓬松,满脸胡须的大叔已经早早的靠在通风口的旁边,幸福的沉睡着。大叔身上还裹着一件陈旧的同盟标准公务大衣,污渍与泥垢早已将底色牢牢的封闭起来,仅仅在领口处才看得见一点点代表着昔日权威与荣耀的藏青色。也许以前是一位辛劳的上班族吧。曾经用半个宇宙的赋税养活的庞大公务员队伍,如今缩小到只有一个星球管理局的规模,就算饿死个十万八万,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默默的在脑海里发表完对这个大叔的评论后,我被迫携带着腹中的饥饿慢慢朝着阿修比广场附近走去。看来今天午休的打算,就此要告一段落。历经了类似大小数百次挫折的我,偶尔猜想或许我的人生早已注定与好运之类的名词无缘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脚步也随之沉重起来,一路上也没见到有什么招工的广告,连载有招聘信息的旧报纸也没捡到一份。只是像我一样的日游神,今天出奇的多,更加坚定了我认为今天不是好日子的决心。韦伯芗大道上人流相当的拥挤,只是敢过于靠近我这个流浪汉的自由市民,到现在是半个也没有。老实说,这条繁华街上还是有不少衣食有着落的幸运儿。街边的大型立体TV公告牌上,正不停播放着最高评议会选举的宣传片。几位年过半百,西装格履的民主复兴党与社会党党魁正从各个角度展现着由美食和烈酒铸造而成的肥胖身躯。相形之下,伊谢而伦党的几个主要干部则要健美得多。就在公告牌下,站在宣传车上的一位身穿天蓝色制服的宣传员正在激昂的发表着演说,底下的一群穿着呢绒大衣的听众正目不转睛的接受着在空气中飞舞的字符与唾沫。然而可惜得很,这位仁兄演说却一个字也没飞进我的耳朵里。当然庞大竞选经费所提供的精神轰炸远不只是这些,就在这宣传车附近,七八位同样身着蓝色制服的少女正在忙碌的散发着传单。
“请支持民主复兴党,谢谢您。”一阵甜美的声音绕过我前面的大个子,轻轻拂过我的脸庞。是位漂亮的小姐吧?基于好奇心的指引,我急急的走上前去。大个子灰暗的背影闪过之后,一位有着金色卷发与蓝色瞳孔的美丽少女突然占据了我整个眼幕。金色的卷发散漫的搭在她的额头上,映衬着那一双清澈见底的蓝色瞳孔,雪白脸颊上,有着淡淡的几缕红晕。随着我出神的注视,那迷人眼睛开始慢慢的睁大,红红的嘴唇也逐渐定格在“O”型上。
“请……请支持……支”她的神情显然有些惊诧,手中的传单递到离我四十多厘米的地方,就悠然停住,再也没有前进半分。或许我今天没洗脸给了她太大的刺激,或许是复兴党预定的支持者中没有我这号流浪者存在。不过在她吓得将手缩回去去之前,我还是礼貌的伸出黝黑的左手,轻轻的从那支如象牙玉雕般的手中抽走那张或许不属于我的传单。然后,将美丽与惊诧安静的留在身后。
“谢谢。”
这句话当然是我说的。
让美女受惊,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过我还是先边走边看这份精美的立体宣传品,小小的动感屏幕上,闪动着几张怎么也看不顺眼的脸。头像下面滑动着一行行小字:“让·鲁诺前经济统筹委员会主席,白星航运总裁,出色的政务,财务专家……我们一定能将伟大的民主制度发扬光大,相信我们一定能带来海尼森的第二次繁荣……”当然传单的背面照例是对敌手的诋毁:“尤里安·敏兹,杨元帅养子,前同盟军不良人物的得意弟子……年轻,绝少管理经济,财务方面的经验……”
这一张小小的卡片,至少值十几块,这些钱足够我家吃一天了。这次选举花费的金钱应该足够解决几百万贫民的吃饭问题了吧。看来历经千百年后,人们还是习惯为了实现伟大的民主理想,而放弃对普通民众的关爱。以前的杨元帅和现在的伊谢而伦党也是真是没有魄力,为什么不去改革那已经放了几百年的古董宪章呢?只要将竞选经费改做发给平民的救济款之类的,不就可以挽救不少像我一样的优秀人才吗。看来要生出一个能像罗严克拉姆一样,能将旧宇宙撞个稀烂的人才还真的是困难。对了,海尼森当年的选举是怎样的呢?应该不会去满街给即将饿死的人发送精美的传单吧。
在满头胡思乱想中,我走到这一区最大的茶社——“茗沙茶呓”前。正好,它门口的大玻璃窗正好可以终结我长达三十多个小时未照镜历史。蓬乱的头发,黝黑的脸庞,大把大把正胡乱爬行着的胡子;已经有几块补丁的旧同盟军军服,黑色的休闲裤,加上一双看不出底色的棕色皮鞋,啊,这就是我,虽然算不上是好看,但除了几分肮脏外,可和已故的阿普顿提督还是有几分神似啊。莫非刚才那位小姐是提督的亲戚,才被我吓到的?
伴随着从茶社里飘来的一首埃罗·雷默的《你能躲到哪里去》,我还是力能所及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着,并且在门口的侍者下决心赶我走之前,知趣的踱着方步慢慢离开。沿途还看见几个地球教模样的老人,高举着“维护宗教信仰自由”=的大牌子,静静的座在路边抗议。吃饱了还可以这样折磨自己,那几个老头也真是神经。
晃荡了一下午,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