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主使你的?”无情打断了张浚得意的笑声。
在梁秋眼里此时的张浚像是一个疯子,一个自欺欺人的疯子。唐似月冷冷的看着张浚,眼角流露出的全是鄙夷。
张浚停止了大笑,一抬头恰巧遇上了唐似月的目光,让他浑身一冷。他忙将目光转向了无情,傲然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来做善事的,我给他们银两呢,这个世界上,还找得出像我这样好心的人吗?若说由谁主使,唉,只能怪我的良心,是良心主使我来东六条的啊!”
无情平静的听着,没有丝毫动气的神情,只是站在一旁的梁秋却已经气得要跳起来了,若不是无情在此,他已经准备动手,哪怕张浚没有被绑着,哪怕他打不过张浚,他都准备动手。
唐似月看着张浚,却也笑了,笑得娇媚可喜。她右手藏入了袖中,娇笑的靠近张浚温柔的道:“原来是良心主使的,那么就不能怪你了是吗?”
梁秋呆了,不明白唐似月在做什么。
无情似乎邹了邹眉,不过一现即隐无人察觉。
张浚看着唐似月如花容颜,笑得那么美艳,心里却无由的抽了几口凉气,他的傲慢转瞬消失眨眼就成了一种谦卑,满脸堆笑的对唐似月道:“唐姑、唐女侠,在下、小的小的甘愿去衙门受审,甘愿受法律制裁,无情大名捕有言在先的,有言在先的,不能执法犯法的。”张浚一看到唐似月就如同见到猫的老鼠,面对无情时的傲慢嚣张都再也找不到了。他本想叫唐似月唐姑娘,可是才出口一个“姑”字,看到唐似月眉心轻轻一耸,急忙改口称呼“女侠”了,接着说出一个“在下”,又看到唐似月嘴角微微一抿慌得又忙改成“小的”。他看着唐似月的笑容,若是在平时在别处,若是他不曾被绑着,不曾被制住穴道,不曾丧失离恨箭,他都一定会非常喜欢这样的笑容,一定会非常希望能拥着这样的美人入梦才不枉一场人生。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却全是惧怕,他怕唐似月,因为他看得出唐似月什么都敢做也会做。他更看得出唐似月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只“怕”无情。所以,他在最恐惧的时候在唐似月的呼吸几乎都吹到面颊的时候抬出了无情。
唐似月点点头,依然温柔,轻轻在他耳边道:“你说的对,你说话总是那么的正确,我好喜欢。你知道吗?你忘记了一点,我是唐似月不是无情。所以,既然主使者是你的良心,现在我可以借你的良心一看吗?”
唐似月话说得和气极了,吐气如兰,一股幽香让人迷醉。可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对于此刻的张浚来说更是难以消受。张浚惊恐的看到唐似月藏入袖中的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把小刀,距离他的心口只有一寸了。张浚慌急大喊:“无情救我——”
唐似月听他喊叫,生怕无情真又救他,手上一用力加速刺下。张浚感到心口一痛,顿时万念俱灰晕死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清醒,发现他躺在一处潮湿肮脏的地方,远远的墙壁上插着火把也是闪烁不明,此外,一切都是灰蒙蒙潮乎乎的。
难道这里就是地狱?
他试着动了动,竟然一挺身就坐了起来,看来被禁锢的穴道已经解开了,也许是时间已经到了,或者被牛头马面解开的?他的功力又恢复了,只是手上脚上都上了铁链被锁了起来。他急忙低头看,想看看心是不是被掏去了,可是这里太暗他一时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这里真是地狱?
张浚忍不住痛哭失声。他还没有活够,他还没有享受够,多少美酒还不曾饮,多少美人还不曾抱,多少美食还不曾尝,多少功名都不曾得到啊!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喝斥:“王八蛋,给老子闭嘴,老子还要睡觉呢。”一块烂泥跟着扔到张浚脸上。
这声音就在他对面,近在咫尺,只是这里太暗,他又是刚刚醒转视力还没有恢复,如今时间久了,定睛看去,才看清楚,对面也有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蓬头垢面的汉子和他一样都被铁链锁着躺在一堆杂草上。
不顾脸上被扔的烂泥,张浚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大叫道:“我没有死我没有死,天不亡我,哈哈哈哈——”
他的叫声笑声,回荡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很快四周都传来了回音,全是些粗鄙的咒骂,要张浚快点闭嘴。可是张浚全然不惧,依旧大笑不止。他已经明白,自己只是进了牢房,看来,无情果然是名捕救了他的命。不过,他可不会因此感谢无情,他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很聪明,能在那样危急的时刻运用智慧挽救了自己的性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进了衙门牢房,很快就可以自由了,他相信,别说是王黼王相爷,就算是唐青山一句话衙门也会立刻放了他的。
与他同牢的犯人站了起来,想要揍他,可是一看到张浚的眼神那么凌厉,被吓得一哆嗦,又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为了救张浚,无情得罪了唐似月,唐似月现在就还在生他的气。
他们走在回京师的路上,东六条的火已经扑灭,无情让东六条百姓留着那些张浚给他们的银两,说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点赔偿。
唐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