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鸡还没叫,无情没来由的忽然惊醒,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难以排遣。诸葛小花曾说他太敏感,无情只为多情苦,他只是一笑。每次办案都让他很紧张,这种紧张是源自内心的压力。每一件案件,都会牵涉到很多人,他们的希望,他们的梦想,他们的人生,都会因为案件的处置而发生变化,甚至他们的生死也握在无情的手中,这样的权力让无情感到恐惧感到沉重,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息困难。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甚至是谨小慎微的办理案件,他宁肯放过一百个坏人也不愿冤枉了一个好人。
东六条的事情牵涉了千百人的生活,处置不当,这些人将从社会底层跌入地狱,没有了家,没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他们的生存都会成为极大的问题。
无情睡不着了,他索性穿起衣服,推开了窗子,冷风扑面而来,吹熄了摇曳的烛光。天边的月亮,看上去像一块白色的饼,惨白的看不出光明,整个天际也是灰色的,半明半暗,最是让人莫名无主。
他忽然心血来潮,想现在去东六条看看。
无情出了房门,却正撞见了唐似月,她还是一身红色的衣服,她好像酷爱红色,只是,衣服的颜色虽然相同,式样却每天都有变化的,只要你足够细心就会发现。无情没有注意过这点,但他若肯问问温情,温情会告诉他唐似月每件衣服哪怕最细微的差异。
看见唐似月,无情第一个反应是她这么早要去哪里?很快,无情发现自己实际上应该要知道的是,这么晚她怎么才回来?
唐似月和温情都住在无情居所附近,唐似月住在他右侧的房间,温情住在对面,这两个女孩子好像从来也不曾真的亲近过。
唐似月显然没有料到无情这么早就出门,又这么无巧不巧的撞见了才回来的她,她先是有些惊讶,转身好像想逃,又急忙转回身来,看着无情,灿烂的一笑,若无其事的道:“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无情看着唐似月,她像一个被大人抓住的使了些小坏的孩子,这让无情忍不住想笑,他摇摇头,对于唐似月他可是没有一点办法的。温情是个很乖的女孩,甚至乖巧的让无情有些担心,她总是呆在神侯府也不出去玩,无情在的时候,她会远远的看着无情,偶尔过来,说几句话都是些关心。唐似月,则完全相反,她虽然住在神侯府,但是大部分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她的人去了哪里,只有当无情出现的时候她也才会出现,出现了就一直缠着无情,和无情闹,要无情陪她玩,或者做一些恶作剧捉弄无情,当然,若是不巧冷血、追命也在,一样逃不过被捉弄的命运,就连诸葛小花,也有一次被唐似月骗去了一根胡子,气得诸葛小花事后又吹胡子又瞪眼,对自己损失的那根胡子心疼万分,可也拿唐似月没有办法。
无情瞪大了眼睛,看了唐似月半天,才道:“这、嗯,你不去睡觉休息吗?玩到这么晚,不累?”
唐似月嘻嘻一笑,走到无情身后推起了轮椅,道:“少废话,说,咱们去哪里?”
天下间,只有唐似月会去推无情的轮椅,虽然那张轮椅设计精巧完全不需要别人来推无情也可以操纵自如。很多江湖人甚至认为,这轮椅是无情另一半的生命,若没有了这一把精巧无双的轮椅,无情的暗器也会减色不少。但是,唐似月却就像推一个普通轮椅一样推着这个让天下不知多少恶人闻风丧胆的轮椅向神侯府外走去。
躲在屋中从门缝里悄悄看着这一切的温情,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珠,她听到无情说:“东六条。”然后,他们的身影就双双消失在半明半暗的灰色中。她真的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唐似月那般大胆,那般直爽,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扑到床上,抱着枕头,失声痛哭起来,一遍遍砸着枕头骂着:“讨厌、讨厌、讨厌你……”
温情不知道,此时,在她的房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几次想敲门,又都止住了,后来黯然一叹,返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奉温近安之命保护温情更要帮温情抢亲的公子虞。
公子虞总是陪着温情,温情不去外面玩,他也不去,他默默地关心着温情,照顾着温情。对于抢亲,他有不同的意见,他总觉得爱情这东西最好两情相悦,否则,得到了也没有意思。可是,看到温情这么伤心这么难过,他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她。
公子虞推开门,又走出了房间。无情和唐似月这个时候去东六条干什么?还是,要背着温情幽会去?为了温情,他只有阻止他们。
公子虞展开“公无渡河”身法,追了出去。
一声响亮的鸡鸣撕开了晦暗的空间,月亮已经不知藏到了哪里,天边出现一缕曙光。
阳光也洒在东六条百姓身上,可是,今天的阳光格外冷。
看到东六条百姓半天没有人答腔,那个阴森的江湖头领似乎恼怒了,他厉声喝道:“实话告诉你们,搬还是不搬,你们没有选择。你们唯一有权选择的,就是生存还是死亡。别看我们兄弟们都好说话,可是你们若是给脸不要脸硬要跟我们作对,就别怪弟兄们不客气。”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