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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光慈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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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云围的月亮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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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家张先生,这是中国恶魔派的诗人曹先生,这是小说家李先生,这是画家叶先生,这是批评家程先生,这是……这是……最后曼英不去听他的介绍了,让鬼把这些什么诗人,什么艺术家拿去!她的一颗心被李尚志所占据住了,而这些什么诗人,音乐家……在她的眼中,都不过是一些有闲阶级的,生活安逸的,胡涂的寄生虫而已。是的,让鬼把他们拿去!…… 

    “诸位,”曼英听着周诗逸的欢欣的,甜密的,又略带着一点矜持的声音了。“我很慎重地向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女友黄女士,她的别名叫做恨世女郎,你们只要一听见这恨世女郎几个字,便知道她是一个很风雅,很有心胸的女子了。……” 

    “敬佩之至!” 

    “不胜敬佩之至!” 

    “密斯特周有这末样的一个女友,真是三生有幸了!” 

    “……” 

    曼英听见了一片敬佩之声……她不但不感觉着愉快,而且感觉着这一般人鄙俗得不堪,几乎要为之呕吐起来。但是周诗逸见着大家连声称赞他的女友,不禁欢欣无似,更向曼英表示着殷勤。他不时走至曼英面前,问她要不要这,要不要那……曼英真为他所苦恼住了!唉,让鬼把他和这一些艺术家拿去!酒莱端上来了。大家就了坐。曼英左手边坐着周诗逸,右手边坐着一位所谓批评家的程先生。这位程先生已经有了胡须,大约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从他的那副黑架子的眼镜里,露出一只大的和一只似乎已经瞎了的眼睛来。他的话音是异常地低小,平静,未开口而即笑,这表明他是一个很知礼貌的绅士。 

    “密斯黄真是女界中的杰出者,吾辈中的风雅人物。密斯特周屡屡为我述及,实令我仰慕之至!……” 

    还末来得及向批评家说话的时候,对面的年轻的恶魔派诗人便向曼英斟起酒来,笑着说道: 

    “我们应当先敬我们的女王一杯,才是道理!” 

    “对,对,对!……” 

    大家一致表示赞成。周诗逸很得意地向大家宣言道: 

    “我们的女王是很会唱歌的,我想她一定愿意为诸君唱一曲清歌,借助酒兴的。” 

    “我们先饮了些酒之后,再请我们的女王唱罢。”在斜对面坐着的一位近视眼的画家说,他拿起酒杯来,大有不能再等的样子。 

    于是大家开始饮起酒来…… 

    曼英的酒杯没有动。 

    “难道密斯黄不饮酒吗?”批评家很恭敬地问。 

    “不行,不行,我们的女王一定是要饮几杯的!”大家接着说。 

    “请你们原谅,我是不方便饮酒的,饮了酒便会发酒疯,那是很……” 

    “饮饮饮,不要紧!反正大家都不是外人……” 

    “如此,那我便要放肆了。” 

    曼英说着,便饮干了一杯。接着便痛饮起来。 

    “现在请我们的女王唱歌罢。”诗人首先提议。 

    “是,我们且听密斯黄的一曲清歌,消魂真个……” 

    “那你就唱罢。”周诗逸对着曼英说。他已经有点酒意了,微眯着眼睛。 

    曼英不再推辞,便立起身来了。 

    “如果有什么听得不入耳之处,还要请大家原谅。” 

    “不必客气。” 

    “那个自然……” 

    曼英一手扶着桌子,开始唱道: 

    我本是名门的女儿, 

    生性儿却有点古怪, 

    有福儿不享也不爱, 

    偏偏跑上革命的浪头来。 

    “你看,我们的女王原来是一个革命家呢。” 

    “不要多说话,听她唱。” 

    跑上革命的浪头来, 

    到今日不幸失败了归来; 

    我不投降我也不悲哀, 

    我只想变一个巨弹儿将人类炸坏。 

    “这未免太激烈了。”周诗逸很高兴地插着说。曼英不理他,仍继续唱道: 

    我只想变一个巨弹儿将人类炸坏, 

    那时将没有什么贫富的分开, 

    那时才见得真正的痛快, 

    我告诉你们这一般酒囊饭袋。 

    “这将我们未免骂得太利害了。”诗人说。 

    “有什么利害?你不是酒囊饭袋吗?”画家很不在意地笑着说。 

    我告诉你们这一般酒囊饭袋, 

    你们全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矮; 

    你们谈什么风月,说什么天才, 

    其实你们俗恶得令人难耐。 

    大家听曼英唱至此地,不禁相互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十分地惊异而不安起来。 

    “我的恨世女郎!你骂得我们太难堪了,请你不必再唱将下去了……”周诗逸说。 

    但是曼英不理他,依旧往下唱道: 

    其实你们俗恶得令人难耐,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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