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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马 第贰纲 骑兵耳 第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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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青大胆大在当口上,事后难免犯嘀咕。散了会,青催凌赶紧走。庞军长阚政委留巴谈话,他俩不能不等。虽然大段大段忆述了军长的笑菩萨进城的指示,似乎不必担心事情会严重到哪去。可青觉得事情并没有完,军长不会轻易放掉他。所以青认为二位军领导与巴谈话,是对着己个儿的。外面却嘴硬,跟凌说肯定关于先遣装备。

    凌认为,后来青给足了面子,复述表现奇佳,能将过错折扣回来一些,从军长角度,大约也就得过且过了。还不单是顺水人情。大概军长尤其不甘心他做恶人政委做好人,不甘心把手下爱将推到政委一边,而宽大了青。可青的表现,总是令军长痛而令政委快。看青难受,凌没再多说啥子。

    就事论事,确如凌想得那么复杂,曲折。之所以青敢于充分展示能力,因为他觉得暗中得到庞军长的某种默许,他的表现客观上对军长有所帮助。实际青也在回答大家,何以军长将入城先遣任务交狼师狼团,而不是你们。庞军长时而超越个人情感,越向后越是如此,偏开了对青的诘难,稳妥引导局面。再后,还给了巴凌青一同说清楚、进而充分表演的机会。本来青还能有更出色的发挥,就因为后背痒,打了几处口锛儿。后背的移动的爬痒,分散了注意力。整个过程,庞军长不断用表情发问:“奇了怪,家伙什么耳朵?”

    啥子耳朵?青且说且想,草原人生活简单,用品简陋,事情做过即了,不需使用书面文字,即便家族历史的传承,亦是前人口述,后人单用耳朵听,再依次向下传递。其内容文史合一,多少典籍都装在耳朵眼儿里,人不死就终身不忘。

    啥子耳朵?青且说且想,说草原人求简,却又是简中求丰富,求快乐,求美满,他们以歌舞充填枯寂,他们以想像覆盖苦难,他们的口头文学篇幅极其浩瀚,讲述极其动听,并由弓弦矢尾之奏鸣,变幻出评述千秋呜咽万古的马头琴,一代又一代悦耳怡情。

    啥子耳朵?青且说且想,当年成吉思汗的作战命令长达数千言,传令兵过耳成诵,飞驰数千里一字不丢,视为寻常。骑手的耳朵,还能够归纳,统计,否则,几十里外听敌情,百骑,千骑,咋地能一清二楚?

    啥子耳朵?青且说且想,别问我,问耳王去,要耳王告诉你啥子耳朵,你以为啥子尿性,这可远远不是耳王之厉害,总不过才是耳王的一丁丁,至多至多,耳王的十之一。咱骑兵耳比较基本的尿性是远听,微听,速听,混听——百骑战杀,百声嘈杂,你一耳兼收,应裕自如。青这样一心多用时,耳朵能装,能记,还能倒出来,仍然这是比较普通的中等上下的骑兵耳。但这次青确实在玩火。会场他完全心不在焉,他也没想到会被军长捉了个正着。到军长催逼时,只一些含混模糊零碎的印象停留在耳膜上。一般情况也就完蛋了。可谓猫急上房,狗急跳墙,严重情势所逼,逼出了超尿性。

    后来阚政委招呼凌和青到另一间屋子,说:“坐坐坐。”一出现谈话的样子,青反浑身轻松,想,该死该活鸟朝上。

    阚政委先说局部服从全局、个人服从组织的道理,凌延骁以为涉及谁的工作变动。接着话锋一掉,又说组织应当关心个人,凌延骁又想个人没啥子要求,小局部倒有几件事,但往往认为小局部是放大的个人主义,所以也同样不好提。青格里背手用马鞭子敲屁股,对这些都半听不想,只要最后的干货。

    干货来了。阚说:“今儿个跟你们专谈谈三大光棍问题。”

    这奇怪问题放到狼师,没一点可奇怪。三大光棍,三大天王,三大孤狼,等等,在狼师精神界崇高着三个男人,三个名字,三个偶像,三个支柱。可他俩还是要回避,还是要装奇怪。阚有备而来,不等他俩开口,则说:“你俩下一步再说。”

    凌:“哪个第一步?”

    阚:“装,给我装。”

    说半天原来领导关心师长的婚事,干货是要给巴根介绍对象。凌想,怪不得会上军长没发作,嘴角一跳一跳总要笑,原来当中间埋了这么一桩大好事。可是,介绍就介绍吧,关两个下级啥事?阚说,作领导的不好介入太深,找凌延骁和青格里,要他们作一些迂回的火力侦察。总意思是庞军长阚政委有现成人选,要他俩帮助促成。

    凌和青说,上级若难,下级更难,下属咋地好出面过问顶头上司的婚姻大事。阚说:“谁不知道,你俩一哼一哈,巴不得师长一辈子不娶媳妇。”凌说:“我们跟师长没仇。”阚说:“没仇就好,不要你俩说媒,回去路上也不要提,只以后他跟你们商量,不要阻拦。”青说:“我巴不得师长娶十个。”阚说:“一百年以后。”凌说:“带风流部队,我们不能不做好样子。”阚说:“好样子不是不结婚,而是不能到处甩耙子。”青问:“女的是谁?”阚说:“别管这么多,你们就别跟我们作对。”

    青说:“师长可不是一般男人,对女人一点不动心。”阚说:“没那样的人。”青说:“师长真那样。”阚说:“那还是男人么?”青说:“我跟了师长这么多年,哪个女人他肯看一眼?”阚说:“你贼眼盯着,他哪还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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