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蟆说:“我是一人浆污一人净。是我死,我也求个干净。”鹞听了,骂不下去,说:“蟆呵蟆,好好积个阴功,回去生个好胎。”蟆说:“是这么念着,我才忍了大腥哩,换你们谁,手不软哩!”鹞听的也有理,忙她的去了。这回蟆唱的有声有调,她的蛤蟆嗓子阴郁而幽邃,同是古色古香的哀调,她唱的天昏地暗。
一阵撕破肺肠的马啸惊醒了唱的和喃的九凤。
是佛桃和佛寿的马。九凤都知道马离主人是马嘴环被勒了拉的,这下子马脱了口环跑回来了。
鹞吩咐姊妹们三下五除二了断大榕树的奠祀。追马蹄在天黑前找到了枭寨豪勇们最后死难的栈道。
马嘶马,马找马,她们先找到了驮粮草的马,拴着的马见了九凤都纷纷扬蹄喷气,口环勒着的马都让腥风给薰醉了。
九凤眼睁睁看着三五十丈的栈道全铺了尸骇,心都碎了。
鹞软了双膝跪了下去,半天喘不过一口寒气。
暮色一爪把天地抓黑了。
风的话很急很虚,谁也听不明白,谁都听怕了,风掀开每个姊妹的蓑衣,窜进每个姊妹的衣褶里,把诡秘的话直吹入每个姊妹的心肠里去,风的每句话全是鬼话。
鹞知道姊妹们怕黑。她仰不见树,上哪儿去摘鸟窝呢?她叫蟆赶紧劈干柴枝,叫姊妹们拢干竹枝,雨不是斜着,雨是卷着,风不是横吹,风是上劈着下掀着,鹞浑身颤抖,这边蹲着挡也燃不着火,那边蹲着挡也燃不着火,真是鬼吹了。她叫姊妹们都围了再点火,火篷地燃了,大家倒是吓坏了,站在火影里,都看着这山在往下沉,这风在往上掀,人呢,稀稀地只有几条影子,晃着悠着,鬼魂一样。鹞知道不能象在大榕树一样分得太细了,就吩咐姊妹们先搬尸体,天暗得比说的快,劈头盖脑就黑了。鹞在火光里发现了枪,惊叫道:“枪!”她叫姊妹们扎干竹枝燃了三支火把,先找枪,找到了三杆枪,七杆枪,十杆枪,天呐,怎么会丢枪不检呢?鹞想着就瘫坐在一付尸体上,把姊妹们吓惊了,大家问怎么啦?鹞喃喃道:“难道说,两边的人全死了?”大家一想,全都僵了抖了,嘴全冷了,没一根舌头说话。鹞说:“谁会放枪,大家放枪!”为什么要放枪呢?鹞自己也不知道,大家也不敢问,大家就放枪,怦怦怦怦,响了四枪,有五杆枪勾呀拉呀摔呀就不响,响的不响的都吓得乱颤。就没一个想到有没有子弹,鹞说:“把响的拢一堆,不响的拢一堆。”谁也不敢离开谁,大家闹着嚷着顺着尸体叠的栈道高高低低地找枪,三杆五杆地捆作一扎,牵了马过来斜放在驮篓上,检到头,谁也不说,可都知道该见的人都躺着了。鹞问:“你们见头马吗?见蛙吗?见猿吗?见栉吗?”大家想了很久,都摇头。她们又对了几个人的名字,有的说见了,有的说象见了。不也多说,因为很多人身首异处。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临大山洞的七丈石槽好象着过大火,石坭土乱树乱草都很新。鹞就说:“这样,我们先扒仇人的衣服,剩下的就是枭寨的兄弟了,我们慢慢抬。”疳央求道:“我们再打一会枪吧!”大家都知道疳的意思,大家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就都打枪,果然还响了几十枪。打了枪,大家胆大了,把火把斜插在细雨里,风很大,浇不灭,旺着呢,大家就在火光里扒仇人的衣服。有人拉不下钢盔,有人拉不开胸口的叉十字带,有的拉不开腰带,大家闹嚷嚷了一会,全把恐惧忘了,彼此看着把黑幽幽的蓑衣甩呀甩的干活,模样象从天庭斜飞下来擒尸体的巨枭,又怕又痛快,大家居然嘎嘎嘎嘎笑了起来。一个人扒了十来二十个仇人的衣服和钢盔,翻翅帽和皮带,靴子,连同枪刀斧棍装了六驮。鹞叫大家到柚叶水筒下浇水净手,再洒酒净一次,烘干了手,先喝一回酒,喝了酒,开始抬兄弟们的尸体了,先近后远,把尸体垫在大石洞前的荫地上,空出来的栈道石头又滑又醒,大家叫苦起来,可恼可笑的话就出来了,尸体很沉,她们就开始骂死人了,不骂则已,一骂,真想起来这些兄弟的十万个不是,九凤,可都是枭喊打喊杀喊焚喊烧的妖精秽孽呵,这会,轮她们抬伤她们害她们欺她们虐她们的大爷们了。“螳,叫你再扔你老婆到猪圈里呀!”疳这么骂她抬着的断左腿,一二喊着和悯把个牛重马重的独眼螳篷地扔在地上,两个人仰了嘎嘎大笑……
就在笑声没落的瞬间,大黑洞的石堆哗啦一阵塌了,黑压压窜出一群鬼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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