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辜马知道不是牙营长开枪而是蒙县长开枪,扑上去吼道:“你杀我?”
孟连长和牙营长闪过来一把架住辜马,回一腿把他踢翻在地。牙营长吼道:“蒙县长救你。放你往那里跑,现在你分成十块八块了。”
蒙县长说:“嗯,还能跳,我还怕打着骨头。”
夜里淌的是黑的血。
忽有婴儿惊哭。
蒙县长这时才发现,原来跪席的孝妇怀里还抱个婴儿。
躺地的兵丁嗷嗷地哀叫起来。原来劈啪乱响,盐妇可不含糊,动手了,连招呼也不打,是在揍兵丁呢。
一支军法小队催马赶到。牙营长冷笑道:“蒙县长,不杀人,说不明白的。”
蒙县长勃然大怒,叱道:“杀人?你有多少杆枪在人家手上?”
牙营长劈腿报告:“给绑了一个军法小队十人十杆枪十匹马,给绑了6丁2目是2杆枪6把铡刀。”
蒙县长哂道:“这些是妇人呵?嗯?能连人带枪绑了军法队,能连丁带目绑了,村外村里,巷里屋里,她们是妇人呵?急红眼了,你们都是瞎子,她们都是神魔。她们是妇人呵?”蒙县长叹道:“你人在人家手上,杀人?自杀,在这里误大事,这里是杀人的地方吗?你能烧村子?火光一窜,老少皆兵,你烧她们?她们烧你。”
另一支军法小队把五花大绑的关羽和一名媳妇连拖带拉到了。
蒙县长大吃一惊,又从轿里出来,他叫给媳妇松绑,没想到一松绑,媳妇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牙营长一跳一跳过去,蹲下,夹那媳妇仁中,说:“没事。”蒙县长转身向那十丈外的盐妇喊道:“我是蒙县长。我家不在县城,我知道我们的兄弟坏了规矩,只是这么两头伤害,吃大亏的是你们。”这么喊着,他人却往前大步流星跨去,一排的盐妇没想到喊话的人竟敢冒这个险,正将信将疑,她们是民女里有见识的,可还没听说过县长带兵匪劫村的。往地上立了枪托,刀柄,棍棒,这一犹豫,高高瘦瘦的蒙县长已经颠到了她们的跟前,蒙县长仰着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这回盐妇们听的明白,蒙县长这才弯下腰去细看她们怎么能把人一格一扣反剪了绑死,再一格一扣仰缚在盐铲上。蒙县长提了一柄铲头,那人便晃了,是弯铲撑在盐地,一拉,溜溜打滑,只要能半抬起人,就有拖走。蒙县长一松手,兄弟摔在地上嗷叫连声。盐妇们就看蒙县长这么摸着扒着抬着又摔着,呼哈大笑。蒙县长直了腰,笑道:“只听说十万大山上有女匪女枭,没见过。也听说过北海边上渔妇盐妇也有女匪女巫,今夜是见了,厉害噢。我是蒙县长,有胆,你们说话的站出来。”
盐妇们哈哈大笑,有说:“我们是民女,我们不是枭匪。”有说:“我们是民权。我们是民生。我们不是女匪。”她们笑着喊着,又喊道:“狗官,你回到那头说话。我们信不过你。”她们喊道:“你们是土匪,我们要捉你们见官。”
牙营长和孟连长要追过来护住蒙县长,哪里能过,一阵惊呼的同时,有人投过盐铲,盐铲在结冰的地上哗哗齿响,令人心惊胆颤。牙营长和孟连长只得逃回。
轿夫大喊:“我是轿夫。我是轿夫。”他打开一把洋伞,叫道:“我给蒙县长撑伞。”他刚过来五步,啾地投过一一柄盐铲斜空中响过,轿夫抽抽手,那洋伞穿了一窟窿,轿夫惊叫一声趴在地上。
蒙县长哈哈大笑,说:“噫呀呀呀,好身手。好身手。我是蒙县长,我服你们。好大胆,好身手。”
盐妇们开怀大笑。
蒙县长大声叫道:“牙营长,孟连长,过来。”
牙营长孟连长且惊且喜,踮脚过去,这回没人扔铲。
蒙县长大声责令:“牙营长,命军法队监督,把村里绑的男女全放了。请他们一男一女出来证明。”
牙营长劈腿立正,大声答是。可又张嘴叫道:“蒙县长。”
蒙县长嗯了一声。
牙营长说:“孟连长,去。”
孟连长去了。
蒙县长又责令:“牙营长,把围攻村的全部官兵撤了。命令他们还回原来的住户睡觉。还有四个钟头好觉。”
牙营长劈腿立正答是。可又张嘴叫道:“蒙县长。”
蒙县长大吼道:“先喊话,再敲门。哪一家哪一户不开门,砸。谁不让官兵住,绑。”蒙县长叫道:“但要做得明明白白,传令了,回来。”
牙营长答罢也去了。
连军法队和几个荷枪小目都去了。只剩下三个小目和一对轿夫。蒙县长回头对一时肃穆的盐妇们叫道:“好,现在,请你们说话的大姐出来。”
嚯地跳出个人来。这人离蒙县长只有两丈。现在好又哗哗哗哗退了十步。这人叫道:“蒙县长,小民名字不好听,我叫蛇。把你轿里的人叫出来。”那嗓门是二十岁,或者十岁。
蒙县长吃了一惊,说:“轿是我坐的,我不站出来了吗?”
“把你的短枪交出来。”
蒙县长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