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故事
干栏
(总十一章)
第九章
“那几年咧，全党讨论真理标准咧，全民讨论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咧，一根筋和老凤凰吵咧，两大核心问题咧，一咧，老羊那个花花草草是不是种旧社会那号蝙蝠屎（鸦片）的花草？一咧，老羊分明是**根瘪了两枚蛋，他怎么能有儿子？”一根筋明白得很，解放前后园半截山直接大雾，种的是婴粟，婴粟就是婴粟，奶白花裙藏一枚紫色芯，一眼认了一生忘不掉的，鸦片比烈女节妇还忠贞，就婴粟一棵树一滴奶炼的乌胶，老羊的花花世界断不是婴粟。一根筋觉得这事说一次就够，说两次以上说不明白，而且越说越乱，一根筋就绷一一根筋不说话了，老凤凰批道：“知道什么新款毒品咧，叫白粉咧，蝙蝠屎蝙蝠屎，黑粪一陀屎咧，白粉咧，药咧，奶白花啦咧，什么叫药咧，一坛老米酒醉不倒十个人咧，一箱二哥（二锅头）药倒一寨人咧，一担油茶渣药不浮一溪鱼咧，三滴敌敌畏打浮一塘蝌斗咧，三个和尚抬不走一个弥勒佛咧，一只小妖精骗走弥勒佛咧，什么叫毒品咧，小小一魔瓶咧，癫得大大人咧，你旧社会蝙蝠屎，是躺乌木床，翘二郎腿，乌唇黑齿咬三尺烟枪，一蝴蝶屁股一蝴蝶屁股煸着吸咧，吸白粉咧，简单咧，撒小纸头咧，鼻子一吸咧，眯缝眼咧，醉了咧。你懂什么咧，现在迷魂药咧，离你三丈咧，打个喷嚏咧，你趴下自己睡咧，割你袋咧，拿你钱咧，扒你裤子扔咧，狗咬你老棍黑窝咧，你当是老痴进洞房咧。”一根筋一面听一面不高兴，一面听一面开眼界，跟出国一趟差不多。吵到老羊断子绝生的问题，本来是有共识，但是有各有特点，一根筋认准是抱养的，老凤凰认准是老板娘野汉生的。老凤凰还暗下功夫，捉了送油盐酱醋上门的阿娟嘘了半天，要阿娟问问老师男人裤裆一双蛋蛋碎了还能不能治？阿娟悄悄就问了乡中的女老师，女老师以为老凤凰要当科学奶奶，就派了两个少先队员登门宣讲，两名少先队员上山饿了，先吃了半筐芋，再比比划划，从遗传基因讲到克隆技术，痛痛说了一把，说得老凤凰妖眼也大，蝙蝠嘴也大，两个少先队员享受了成就感，又吃了半筐芋头，拜拜了。一根筋哪有不懂有人来说话的，人一走，就呱嗒过来逼老凤凰了，问，两个小丫子麻雀吱吱喳喳个什么新闻？老凤凰回答：‘吃了半筐芋，打了一通屁。’一根筋急了，哂道：‘你当我是文盲咧，噫。你是问老羊的仔读贵族学校咧，老筋我跟贵族咧，祖祖辈辈咧，我条命咧，跟贵族咧，也跟到娶媳妇的年岁咧，贵族贵族咧，不讨两个以上婆娘咧，没有十间八间瓦房咧，不耍一付乌木轿咧，狗屁一个贵族咧，所以咧，老羊的仔咧，不抱就是认咧，没有十二十三岁咧，哪能骑人鞍咧，童养媳童养媳咧，娃太小咧，见奶吃奶咧，笨得很咧，哪晓得咧，娶媳妇咧，裤带上头养仔咧，裤带下头养爹咧，俗调唱咧，童养媳咧，童养媳咧，冤冤种棵大莲藕咧，狐狸半夜爬藕树咧，狗爪踩烂白藕蒂咧。所以咧，老羊咧，失踪三年咧，现世三年咧，就算他雷公劈着屁股咧，借得神种咧，婴伢也才六岁咧，六岁哪能当贵族咧。’老凤凰听咧，笑的射了一泡尿咧，骚骚酸酸说话咧，‘一根筋一根筋咧，自古痴癫到如今咧，你一个抱养观点咧，抱到死咧。什么喊做贵族学校咧，就是贵族一起进学校咧，什么喊做团校咧，什么喊做党校咧，团员才能进团校咧，党员才能进党校咧，现如今咧，婚姻就讲婚姻法咧，夫妻只凭结婚证咧，分居同居哪有用咧，你我分居多少年咧，哪时你我不夫妻咧，再说咧，老板有钱钱通天咧，男人买鸡就得鸡咧，女人买鸭就得鸭咧，只人有肚就有种咧，贵族有种就贵族咧，胎是贵来婴是贵咧，挺个大肚进学校咧，也算贵族进学校咧，抱个婴伢进学样咧，也算贵族进学校咧，老羊咧，说咧，他的仔咧，读贵族学校咧，哪管种是谁的种咧。干爹干娘多得很咧，乡长咧，祖宗十八代谁认得他咧，不也认我们婴伢当干仔咧，打一掌在婴伢猴小屁上，咭咭笑咧，他亲爹哪有那份亲咧！’一根筋听了咧，信仰危机咧，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咧，里边的世界很无耐咧，老脸抽筋咧，是有点怪咧。”
“心理作怪。”
“事情怪。晚上，媳妇晚回。一根筋老凤凰上灯等，等不见，急了，急又怎样，一个双肘瘫一个腰瘫，又坐又躺，千山万水，把婴伢抱来转去，万里长征一样转，婴伢一时哭一时笑，家里就跟中国革命一个样。媳妇回来，两老一看，媳妇眼肿成一对桃子，媳妇说她到乡里听电话了，军官真转业，要她明天就抱婴伢进城，急。说进城就进城。哪想到，这干栏三层三九二十七间不宽不窄，原来是因为有个小小婴伢，小小婴伢不在，这干栏老了一千岁。”
“军官潇洒。”
“乡长潇洒。”
“乡长露头了？”
“露头就不潇洒了。乡长不在干栏露头，这也罢了，乡长也不在寨里露头，出鬼了。一根筋骂道：‘旧时乡长烹狗烧酒，香喷喷，热闹闹，老有老的丑骚，小有小的淘气，干栏也算是红火紫烟一通人气，就你个老凤凰作怪兴妖，闹了个母猴跳蚤，抓不赢，扪不散，急了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