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该恭喜我么?”冷幕白重复了一遍。
方拓细细地看着他,象是要在他脸上找到什么东西,过了许久才道:“呃!恭喜,呵呵!恭喜!”说完,面上也露了笑容出来,眸子里的疑惑虽闪现一瞬后被遮掩下去,却让冷幕白抓个正着。
“当然,如果单单是云巧儿怀孕这件事,不足以让我下定决心离开此地。”他长长地叹口气,继续道:“那日我见你后心中只剩下狂喜,但昨晚才发现,与你相识到如今,只有这几天我离你最远。你最近跟丢了魂似的,我不是瞎子,怎么就看不出来?”
“我只是不习惯……”她欲失口否认,可一触到他直视自己的眼神便说不下去了,讪讪一笑,垂下了眼睑。
“习惯……”冷幕白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腾地站了起来,对着她大声说:“我成了残废,你可怜我是不是?”见方拓似要开口辩解,他猛地一挥手:“你别否认,我还不知道你?不管文杰讲了什么,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你管别人做什么?”话到最后越发的严厉。喘了喘,他又瞪了方拓一眼,语气却放缓了许多:“把话说开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你的心不在这里,又何必勉强?当个朋友不是更好?就算困你一辈子又如何?我可不想后半生活在愧疚当中。”接着呵呵一笑,自嘲地说道:“其实这也怪我痴心妄想,你当我收到云巧儿怀孕的消息为何今日才告诉你?因为我在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理你与她的关系。现在想来,这也许就是天意,当我以为自己终于得尝所愿的时候,上天给了我一个孩子。呵呵!老天将你带到这里来,可能也不希望你就此消沉下去。”
“天意?”方拓凝眉沉思,片刻后苦叹,眼光掠过他的身上,随即飘向远处,好象只是望到了虚空一样:“我怕,我怕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那又怎样?”冷幕白走至她的身前,柔声道:“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你过得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你我都是红尘过客,没有多少年好活,更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你有自己的路,你要回家,与其将来后悔,何不继续走下去?阿拓,你不该犹豫的。就算回不去了,你还能更惨吗?至少还有我这样的朋友啊!”说到这里,他勾起手臂,将她的脖子搂住,狠狠地晃了晃:“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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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客船上,冷幕白与余文杰相对而作,不同的是,前者神情淡然,后者满面恼怒。
“你和阿拓好好的,怎么就这么分了?”
“我告诉她我要做爹了。”冷幕白淡淡一笑:“孩子是云巧儿的。”
“真的?”余文杰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这几日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怎的半点消息没有?”
冷幕白看他一眼,然后拿起了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孩子总会有的。”
“你骗她?”余文杰腾地弹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气道:“你傻了还是怎的?放着好好的一个人不要,去找那妓女?”
“巧儿不是妓女了。”冷幕白拽开领子上的手,不悦地瞪他一眼:顿了顿才说:“我若不找个好借口,阿拓恐怕又会钻牛角尖了。她的未来不该在我这里,我就算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啊……”
余文杰听得糊涂,越想越觉得眼前的好友不正常:“阿拓这人虽然挺倔,可对你确是不同,我不相信她对你一点意思没有。多好的一个人?别人想都不敢想。你倒好,竟然这么放弃了。幸好长风今早就走了,他若在这儿还不被你活活气死?”
“我自然知道!”冷幕白微抬起头,眼神似哀怨,更似解脱,只听他轻声说道:“我不傻,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我喜欢她,实在太喜欢了。”
“因为喜欢她……”余文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艰涩地咽了口唾沫,良久后才开口:“你不傻,你是疯了。别说你没孩子,就算有了孩子又能怎样?难道她还容不下一个孩子吗?”
“你不是我,自然不会懂的。其实……”看到好友的样子,冷幕白在嘴角勾勒出一丝浅笑,眯缝着的眼睛里面光彩流动。有欣慰,有痴迷,有留恋,甚至还有一分苦涩。良久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行到窗边,眼望窗外青山:“我和她之间,又岂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话到这里,他的视线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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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他们的船走远了。”白仙衣拉了拉还在沉思中的方拓,观察着她的脸色道:“咱们也回去吧!”
方拓回过神,对她勉强笑笑:“你先到一边玩去吧,让我静一静……”
白仙衣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低头默默地走开了。
等待她的身影消失,方拓才回转过身,重新面向浩瀚的江面。不知不觉间,思绪已经飞得很远,或愁或悲,或欣喜或怨愤,往日的种种,都在脑中不住的游走。她傻呆呆地,如同木偶一般僵立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双手捂面,泣不成声……
踏歌行——英雄珍重〈完〉
踏歌行的故事,到此便算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