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现代衣服。他们今生注定有缘无分。
坐一群麻木的人中间,四周涌动着混浊的气流。武贝勒彻底迷失了自己,随波逐流。他根本不去想这次旅途的终点,仿佛那是别人的事情,事不关己。有一群南下的民工,他们席地而坐,彼此之间无聊地吵闹着,像是开一场盛大的宴会。无论生活多么艰辛,他们总是保持着乐观的态度,从不怨天尤人,像野草一样拥有旺盛的生命力。
这更像是对知识时代无情的嘲讽。
武贝勒安静地看着他们没有来头的争吵,像是欣赏一幕话剧,不准备发表任何意见。这些同行的旅伴,他的脑海中栩栩如生地浮现出电影中那些牵儿扯女大逃亡的情景。只不过这一次,是武贝勒一个人的逃亡,自我放逐。
施南月是个让人看一眼就喜欢的女孩。她虽然没有格外突出引人注目的外表,也不会说一些优美动听的话语。她的美是一种内在的,只有懂得欣赏的人才会看到。仿佛是陈年老酒,越闻越香。武贝勒对她的评价只有五个字:不矫柔造作。
她的具体身份是名医学院的学生,将来可能会是名出色的护士。施南月这次的任务是外出实习。
“因为我爸妈在南方做生意,我出生在一个中秋月圆之夜,所以取名南月。”施南月说,“后来我一直跟着爷爷奶奶,在北方念书长大。”
“将来你有什么打算?”武贝勒问。
“我的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我爸妈希望我毕业以后能够回到他们身边。可我本人更愿意留在绿城,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一时半会难以割舍。”施南月感慨地说。
武贝勒说:“这确实很难取舍。有时,选择其中一个放弃另一个都是一种损失。”
施南月问:“那你呢?去南方做什么。”
“看一个朋友。”
尽管施南月没有再追问下去,武贝勒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迫切想告诉她他与陆小西是如何认识的。后来,武贝勒才明白,他只不过是换种方式证明自己已经忘记夏雪。他一直想说的,都是和夏雪有关的故事。武贝勒还对她念念不忘。
工作人员过来卖冻水,武贝勒买了两瓶递给施南月。施南月放在面前指着脚下的旅行包说:“我包里带的有水。”
施南月又问:“第一次出来吧?”
武贝勒说:“第一次出来倒谈不上,火车还是头一次坐。”
“以后尽量少在火车买东西,太黑了。”
武贝勒口中应着,开始仔细打量起对面的施南月。对方短发、细眉、右嘴角有一颗美人痣,她的脸上未施粉黛,自有一种天然之美。他望着施南月久久出神。
施南月问:“想什么呢?来,吃个水果吧!”
武贝勒接过她递来的水果,道谢后说:“其实我一直在想,等有一天我足够有钱了,我一定要坐火车跑遍全世界。”
“别犯傻了。”施南月说:“如果你有钱的话,还会坐火车吗?到时候说不定私人飞机都有了。”
两个人漫无边际的闲聊,给沉闷的旅途增添不少乐趣。在那一刻,他似乎忘掉了罗启蒙、绿城、夏雪但是,施南月的一句话,还是将他从儿童式的幻想中拉回残酷的现实。
她问:“那个女孩一定很漂亮,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武贝勒说,“其实我们素未谋面。”
然后他把自己与陆小西认识的故事说给施南月听。
“那你为什么要去看她?你不感觉自己很傻吗?”施南月问。
“只是之前物品答应过要去看她,这次去只不过是在兑现自己当初的诺言。之所以要认识陆小西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就是想证明给所有人看,即便是在虚幻的网络上也会有纯洁的友谊存在。”
施南月说:“又是一个螳臂当车的孩子。只有当你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放能明白当初的那些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不过,恐怕那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天空向晚。这个时候突然乌云密布,下起小雨来。不过,雨很快就过去了。从车窗外望去,高远的天空中多了一抹彩云,像是被谁用手给涂上去的。后来,彩云渐渐多了起来,和之前的深蓝色相映衬,如同一副水墨画般展开,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武贝勒说:“我突然想起一句诗,只是忘记了上一句是什么。”
“什么诗啊?”
“人间重晚晴。”
施南月说:“这听起来似乎像是《夕阳红》节目里的,放在这里极好,也算是触景生情。”
“不过,我确实很喜欢急雨初晴的天空,很有诗情画意。”
施南月说:“你上辈子应该是个不错的诗人,以后我帮你查查。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李商隐或者毛泽东的诗。”
天色渐渐暗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漫漫长夜。
武贝勒问:“火车几点可以到广州啊?”
“应该在明天早上六七点吧!你怕什么?那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发往各地的巴士、公车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