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扶起了仍是虚弱脱力的宇文伊瑶,向石之轩说道:“阿轩,我们走吧。先前与先生商量好,他就在阵外接应。”石之轩默默看了一眼怀里昏睡的宋舞,点头不语。待王韶与李彻押好宋智,众人起步离去。
远远听见欧玉虚长的呼喝:“石之轩,你哪里也去不了。”
王韶忍着伤痛回头讥笑:“就凭你!”说着又是朝欧玉身边伤势惨重的赵德言轻蔑摇手。
石之轩头也不回地轻叹:“赵师兄还是找处清静地儿疗伤要紧。小弟虽不知欧兄用什么法子恢复功力,但奉劝你快快滚回长安,否则哪里也去不了的便是你们。”
再瞥见倒在地上尚有些微微动弹的曲傲,善意补充了一句:“还有曲傲兄。”
杨广一听“长安”二字,眼中闪过厉芒,点头道:“原来你是长安人。很好,这事咱们有的算。”欧玉心下一凛,一时竟是忘了他们次回得罪的是何方人物,大隋晋王,要让杨广活着回去,太子殿下也保不住他欧玉。
想即此,欧玉立对赵德言道:“师兄!他们……”赵德言摆手:“等陆尊者来了再说。”欧玉急道:“但他们识得这大衍阵法,哪里去不得?叫咱们怎么追去?”
“穆公子说得不错,他们哪里也去不得。”
平平淡淡的说话声于身后诡秘冒出,赵德言欧玉大惊之余,立分两边跃开。欧玉骇然道:“你是何人?”
“二位不需惊慌,贫道乃是方外人士。”来人自居“贫道”,确是一身道袍,但非是陆敬斋。见他面如冠玉,双眸莹润,长发乌黑浓密,梳得纹丝不乱,发顶随意系了一块茭白方巾,颌下三寸美须无风自摇,意态悠闲,好一派神仙风采。
“贫道李善度。”
道士说这句时,石之轩杨广二人去势骤停。石之轩面上一愕,遂不动声色道:“蔡总管为何去而复返。”
挡在他几人面前的正是先前出手反助石之轩料理了一干剑卫的陈宫大总管蔡脱儿。
蔡脱儿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叙道:“石公子勿怪,咱家本是应该就地离去不理此事,奈何国公爷技高一筹,留了后着。”
宋智惊呼:“父亲?”
“二公子放心,正是国公使贫道前来帮手。”李善度鬼魅般现于王韶二人身侧,竟无一人看见。又不见他任何动作,一阵风后,二人已吃痛退开。
“明光散人。”
石之轩话音未落,宋舞已转落了宋智怀中。
瞬忽便见花间拆迅即架上李善度欲解宋智禁制之手,李善度从容一笑,面上并未去重视,单手轻松反缠而上,顺乎太阴、阳明诸经直击石之轩肩井穴道。
石之轩立下足踏阴阳,太极圆转意起,那李善度尚未触及他肩膀,便已被失力御去。他即下收手,退却半步笑道:“花间拆手,却又不尽是,还有可是传闻里的太极听劲?”
石之轩闻言惊了一下,暗思他怎会知道听劲,倏尔有觉道:“你见过了慕然?”
“贫道神交久矣,却是未曾见过花侯本人。但我南陈绣衣,无孔不入,这点小事又何足道哉。石之轩你竟连师尊也不唤一声,孺子不可教!”
李善度嘴上絮絮大段,双掌却未放松,随性间掌影奇妙翻腾,恰如穿花蝴蝶乱迷人眼,又似行云流水般招招畅快、毫无懈滞。石之轩凝意归一,花间拆手完美融入太极圆中,任他乱意强横,我自风清月朗。李善度攻势虽强,亏在久攻不入,眼见充沛气劲亦被石之轩稳稳压下。
“这便是你称九品第三的明光散手?似乎名不副实。”石之轩故作嘲讽,以乱其心神。
但李善度成名久矣,自有几把刷子,怎会受其影响,只听他依然平淡续道:“不过,绣衣营竟未能查到石公子的北国身份,也让贫道有几分讶然。花侯虽是胡人,却久在南方活动,少见于北国。王韶二人又为何称你三公子,可否为贫道解惑?”
石之轩眼见明明占了上风,心内偏又暗觉一丝不对,却是道不明白,再观那李善度面上温和伪善之笑,甚为厌烦,随口道:“你来了有多久?”
李善度道:“不久,但该看到的贫道已然看全。”又向杨广说道:“晋王还是莫要出手的好,贫道有把握一击擒拿郡主。”
杨广看他从容姿态,心下竟有几分相信此道人确是有此能耐做到,握刀之手不由悄然松开。
石之轩笑道:“凭你?我不信。”招式忽变,太极拳化而为掌,再由十指飞快翻动结印,聚合后双心向外,奇窍八脉内真气畅快流转,凝至掌心时已然被他压缩为团,宣喝一下声便李善度攻发一个气球。
“宝瓶印。哈,贫道等的便是这佛门武学。”李善度微微一笑,抬手便是直直迎向宝瓶气球,不去作甚防备。
石之轩心内方起惊疑,李善度掌心魔术般倏地亮起一弧白光,继而光芒大盛,整片树林空地明耀如晴天白日,光度也从柔和渐转刺目。众人纷纷惊呼掩面,避之不及。石之轩微受了白芒影响,微一闭眼,便有一道备待已久的黑影于光明中疾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