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尧挨惯了谢澜、石之轩明击暗袭,这般大呼小叫也就是耍一回宝,缓和缓和气氛。手下一帮剑卫笑过闹过之后,听姬方天道:“大统领,不知这‘大衍’是何阵法?”
薛尧抢道:“老三你这还不知,‘大阉’‘大阉’么~”说着便使个眼色,瞥向一旁的蔡脱儿蔡大总管,掩嘴呵呵偷笑几声,又道:“知道了吧?”
蔡脱儿犹自不解,这与他何干?奇道:“不知雷剑统领看咱家作甚?咱家可是当真不懂什么机关阵法的。”
“这阵法也是个‘阉货’,总管大人怎的不识本家呢?”薛尧不为别的,此人方才恶意刁难姬老三,着实讨嫌,心下只为替兄弟出口恶气。
众人听罢胡哈大笑,便连一贯严肃古板的姬方天也是失声咧嘴,大为无奈这薛尧的胡闹行径,但心里分外明白,他这般实是为了自己,不由涌上一份感动。
蔡脱儿气得老脸白上加白,横眉竖指,浑身抖动,情急之下一时骂无可骂。
谢澜笑罢道:“老四闭上狗嘴!公公息怒,公公放心,在下回去后定当严惩薛尧,毫不懈怠。”建康大谢亲自求情,蔡脱儿即便不看名声,看人长相,心里也有几分欢喜,当下傲然嗯了一声,负手昂头道:“好,就看在谢剑圣份上,咱家不与你这狗嘴计较。”
姬方天拉过还要斗上几句的薛尧,使个眼色,低声道:“正事要紧。”
石之轩自与谢澜说话:“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谢澜先是讶然神色,随后微笑道:“你竟知道?”
石之轩点头,鲁妙子这段精辟谁都知道,他又道:“五十乃完满之数,当数处五十时,天下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可是若虚其一数,生成四十九时,便多了个虚位出来,其它四十九数便可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想来眼前这阵法便是依此而设了。”
谢澜神色凝重道:“不错。若非知道你的底细,我还当又遇上一位鬼谷传人啦……嗨,从前与妙子一同闲游江湖时,听他说起过,这大衍阵法用于困敌,妙就妙在巧设四十九数迷惑于人,隐下的一数便是自己的一线生机,我们若不想陷入阵中,需从‘一’处着手。”
薛尧听了乱七八糟一通算学,头大如斗,当即哼道:“什么大雁鸟阵,一把火将北国王爷烧出来不就行啦?”
蔡脱儿拍掌称快,喜道:“大块头终于狗嘴里吐出了象牙来,这法子你蔡爷爷赞同。”
谢澜摇头道:“公公,老四,你们听过借东风么?”
姬方天一愣,愕然续道:“难道那鲁妙子竟如此神通广大,还能学诸葛武侯借来东风不成?”
“借不借得东风我不知道,不过若然火攻进去,他自有法子逃出生天,最后烧死的定会是咱们。”谢澜轻叹一声,又道,“幸好妙子时间不足,此阵眼下只可困敌,不能杀敌。我们也只有进去慢慢找那‘一’了。”
言罢,谢澜吩咐下去,数十剑卫分为四组,各由他与薛尧、姬方天、蔡脱儿四人所领,那蔡脱儿疑心道:“若真如剑圣所说,我们岂非海底捞针一般,时间长了,人未必能碰上,倒叫他们从‘一’处逃了。”
谢澜笑道:“奇门遁甲说穿了不过就是幻术把戏,这林子不大,他们若然一起跑了,定会引得我们四人注意。我料想,鲁妙子为让那北隋晋王顺利脱困,会留下几人,来乱咱们的心神。他们一行也就五六人,杨广、王韶、李彻……还有受伤的一人不知其名,逮着谁了不能交差?”
蔡脱儿给他说得一塞,无言以对,只得闷不做声。谢澜转而望向宋智,这小子从方才开始便不言不语,不知在想些个什么。
谢澜问他:“宋智,你跟着我们哪队?”
宋智欣然道:“家父有命,小弟自是跟着谢大统领。”谢澜却是不知,宋智自听见他与这鲁妙子原为旧识,暗自留了心眼,说不得他谢澜便知这阵眼所在,为了故人之情而有意不说。南朝经年来对他谢家的态度虽有所好转,但连人家祖坟都没放过,这积怨着实久矣,谢大剑圣又是位反复难揣之人物,也无怪宋智多心。
谢澜哪晓得宋智小心思已然转了半天,点头笑道:“也好。那么之轩你呢?”
石之轩施施然点头微笑:“我嘛,跟着蔡总管进去见识见识。”
场上薛尧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岂非自投罗网?蔡脱儿听罢却笑得欢天喜地:“好啊,跟着咱家,包你石大家安然无事。”怪就怪石之轩长得过于英俊,这腌臜玩意儿已然垂涎了半天。
“那就走吧。记着,除了我们的晋王殿下,其余几人不定要活的,尸首就好。”谢澜这般吩咐,便先领了一卫,与宋智进了林去。
待薛尧、姬方天二队进去后,石之轩方恭敬道:“蔡总管请。”
蔡脱儿嘻嘻道:“石大家请,石大家先请。对了,石大家,咱们今日还是头一回见面吧,石大家闻名建康,圣上与太后老人家对大家的画艺那可是极为推崇的,但怎不见你常去宫中坐坐呢?老奴在安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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