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重楼望着眼前玄衣青年,一脸凝重。
青年看起来文质彬彬,漆黑如墨的长发柔顺垂下,随意用一根蓝色发带系着,说不尽的潇洒好看。见他额宽鼻挺,剑眉飘逸,双颊轮廓分明,有若刀削般俊美。
案几放在一棵盛放灿烂的桃树下,青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微笑,一派从容写意地挥毫于玉白宣纸,丝毫不将越重楼放于眼里的模样。
观此青年面貌,横看竖看不过二十年纪。越重楼却在风口刀尖闯荡了近三十年,经年更是于南朝武林闯出追云寨偌大一份基业,时人敬畏有之,崇拜有之,甚至嫉恨亦有之。但从未有一人似他这般淡漠,仿佛在青年眼里,这世上并无越重楼这号人物。
这让横扫江浙的追云寨大寨主“九霄神龙”如何不气。
“公子可否看在本人面子揭过此事?”越重楼冷冷哼道。气归气,一个寨主的胸襟还是得表现出来。
“大寨主,你还是叫欧玉出来与我说吧。”青年淡淡回道,没有停笔,未曾抬头。
“未知我五弟如何得罪了公子?”越重楼眉头微皱,熟悉他的人便知道这是追云寨大寨主发怒的前征。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我曾听一人说,他生平游览名山大川,最喜便是这越地天姥山。不论是‘暝投剡中宿,明登天姥岑,高高入云霓,还期那可寻’的‘谢公道’,抑或采药径、仙人洞、棋盘石、惆怅溪、司马悔桥,还是仙云浮绕、笑傲五岳、蔚为壮观的拔云尖。风生林涛,云飘雾走,巨岩凌空,欲坠未颠。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岩颠,端的桃源仙境,无限风光!”青年搁笔,笑望向白云深处,眼神深邃,不答反叹。
越重楼听他将天姥风情一一道来,如数家珍,又修辞华美,谈吐优雅,不由地心生好感,诚挚道:“公子若是真意,本人可保证公子今日游至追云峰顶,一路畅快无阻!”
青年笑道:“之轩谢过大寨主美意。不过,这些家伙,大寨主还是收起来吧!”说罢随手抬笔挥了挥,围在他身遭十丈远处,赫然有二十张蓄势待发的三石铁弓。
越重楼坦然笑道:“花侯威名,在下素仰久矣。公子若执意来寻追云寨麻烦,哼!越某岂有笑脸迎人之理!”
“花侯,那是我师傅的名号,越大寨主不必如临大敌一般,呵呵。”青年洒然笑道。
“花侯”慕然之徒,自然便是石之轩了。
三年的岁月悄然过去,今日的石之轩少了当年那份青涩冲动,多了份笑容可掬,多了份内敛,还有骨子里那一如既往的骄傲。
石之轩无奈叹道:“他欧玉不过就是一个下九流的采花淫贼,值得寨主这般维护吗?寨主在南陈武林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莫要做了自堕身份之事才好。”
越重楼冷哼一笑:“无知后辈,傲慢自大。我越重楼纵横江湖,自有示人之法,他今日是我五弟,他朝仍是我五弟,岂容你挑拨!”二人对视一番,石之轩依旧笑得风轻云淡,越重楼蓦地喝道:“我敬花侯一分,再问一句,石公子,可否罢手?”
石之轩摇头失笑:“当真是为了兄弟情义吗?”
越重楼凛然道:“真是!无论他做了何伤天害理之事,到了这天姥地界,越某护定了!”
石之轩招手观望道:“那么,‘江左帆影’风老、‘万里无踪’韦三寨主、‘擎天手’杨四寨主和‘追云一剑’平少寨主哪里去了?”
越重楼皱眉,此人既道出了四大寨主不在的事实,显然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察觉,暗自凝神戒备,故作淡漠道:“他四人在寨里照顾,只由我一人在此,失礼了。”
石之轩忙道:“哪里,哪里。不过大寨主,之轩要好心提醒你一句,我追欧玉已有一个多月,此人滑得跟条鱼似的。他武功虽不如我,却也犯不着千里迢迢跑来天姥山找你这么一个靠山。思来想去,之轩不得其解啊。噢,请恕之轩眼拙,在之轩看来,欧玉的武功要好上寨主许多哩!”
越重楼听罢先是一怒,忽又有觉,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石之轩悠哉续道:“开始之轩也有很是奇怪,这么一个采花贼怎的不似江湖传闻,还隐隐有着一流高手风范。不过他既然在可以逃脱我的追拿情况下,带我来这追云寨,呵呵,若是为了他身上那个消息,劝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越重楼沉声道:“公子有话直说,恕越某听不懂公子的深意。”
石之轩不答,脸上忽的古怪一笑,朝越重楼身后道:“欧兄来啦!”
越重楼回身望去,弓箭手处领头卓立一人,三十左右,一身天蓝长衫,面目邪异俊美,正自冷笑狰狞。男子身后尚有模样不一的四人。一人虎背熊腰,昂首阔立,肩上竟还站了一个矮小得如同婴儿般的男子,左边是个枯瘦老者,负手而立,右边一个持剑青年,眉宇间尽显桀骜不驯。
正是追云寨余下四大寨主,越重楼的四位结拜兄弟。
越重楼显然不知出何事故,讶然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