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随国公府,那就是从此天大地大了。算上那个“石轩”的八年,这个石轩的六个月,就是活在这么一个圈子一群人。人在一个地方久了便会生出依赖感,何况还是“没有故乡”的人。所以石轩不愿意拜慕然为师,所以石轩不愿与杨广分别,就怕一时不忍被他拖了回去。
莎士比亚说世界是个大舞台。可是,这是个乱世啊!还有个江湖!!万恶的天魔策!万恶的魔门!本来石轩的第一个人生十年计划是:看着老杨登基称帝,做个清闲“殿下”,没事喝喝茶,听听曲,泡泡妹……第二个十年计划是:好好辅佐小杨,哪个小杨视具体情况定,天下太平后自己也落个“王爷”当当,最后子孙满堂,有空顺手出本书,名字就叫“回到隋朝当王爷”……石轩不是个有大志的人,不争霸不架空,一生就这么过去吧!不过是“二十一”换成“六”,数字罢了。
然后,来了一人。他告诉你,你叫——
“石之轩。”
他抬头盯着那双死鱼眼,早晚叫你翻不了!漠然道:“算了算了,我吃点亏,不是改个名吗?好……就叫慕轩!嗯,还好啊?”
慕然一愣,不过总算成功挑起话题了。——这两日没闷死个人!慕然满意地端起茶杯,悠悠道:“徒弟,这个你不懂了。江湖上,讲究的是‘辈分’二字。每个门派弟子出来跑,总要先亮下招牌,看看我是你老子还是你是我孙子啊~不过你放心,我门一脉辈分高着呢!基本上同你一般年纪的都是你孙子辈了……”
他哀然一叹,双手握上热茶,给自己汲些温暖。这个师傅,真不是一般的有问题啊。
慕然没注意道徒弟默哀眼神,接着滔滔不绝:“你师祖那辈是‘清’字辈,你师尊我是‘音’字辈……”
“哎!不对啊!你叫慕然不叫慕音然,两字啊?!”
“咳!”慕然重咳一声,怜悯地望着他道:“等我死了,你也是可以叫回石轩的。”说着眼中闪过向往,看来是当年拜师学艺时的“美好”回忆了。
……
——好个欺师灭祖的花间之耻!
慕然续道:“别打岔……我说到那儿了?哦,你呢,就是‘之’字辈了……是很难听,呵呵!”
……
——我很期待你去死!
“到你收徒弟,就是我徒孙辈~~是‘杳’字了……越叫越难听,真不知道祖师爷怎么想的!”
咦?不是“虚”字辈或“希”字辈吗?哦~明白了。用字辈这等恶习定是由我而终的,果然,我是个伟大人物。
“好!由今日起我便是慕之轩了!”
“噗~~”慕然呛得死鱼眼翻白,咳嗽道:“咳,咳,徒弟……唉!等你了解了为师生平往事,你便知道随师傅一个姓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了。”待平复了情绪,慕然不由疑上心头,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反感‘石之轩’啊?”
反感?没有啊!石之轩多好,老婆情人是正邪第一美女,身兼两大门派绝学,武功天下有数,又是皇帝近臣,地位尊崇……情人整日想着与自己同归于尽,老婆娘家又不停派高手来玩群殴,最后终于逼死老婆,逼走女儿,逼得自己精神分裂……哈哈哈哈,我高兴地要哭了!
“奇也怪哉了!莫非……你这般不愿拜我为师,便是因为这个名字?”慕然不断摸索他那光洁无须的下巴,喃喃自语,皱眉苦脸。
他端茶的手哆嗦一下,喝岔了气,咳嗽着看向他那“精明”异常的师傅,惊讶不已。这也能让你猜到了?
慕然全没注意徒弟的眼神,又自嘲笑笑道:“呵呵,不会……嘻,你再如何怎般,也不会清楚我门的规矩啊,哈哈!”
他这才放下悬着的那颗怦怦乱跳的心,傻呵呵应和“单纯”的慕然。过后桌上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气氛。
这可如何是好?慕然暗想他们这对师徒还真是天上没有地下无双,话都说不到一处,日子还长可怎么过哦~嗯啊着左顾右盼,慕然瞧见他腕上用红绳系了一块白玉,温莹圆润,精光隐然,不觉暗暗吃惊。他慕然不说多么懂这玉的学问,但于阗羊脂、黄玉、青白、璞玉、墨玉,陕西蓝田玉,河南南阳玉,甘肃祁连玉、苗疆滇玉……各地名玉,弱弱也可称上略懂,他手上这块纯白无暇,又异于一般羊脂玉。慕然顿感兴趣道:“轩儿,你腕上那玉是何品种?为师倒是孤陋寡闻了。”
他摸上那玉淡淡道:“不知道,是旁人送的。”
“哦,这般啊。”慕然清眉一挑,悠然道:“却是块罕有的宝玉。玄真者,玉之别名也。所谓三年人养玉,十年玉养人。轩儿你带着,自有好处的。呵呵……呵,呵。咳!”
轩儿没有理他师傅。
慕然仰头一叹,苦笑道:“你……若真这般不情愿拜我为师,也算了。我送你回去便是。”说罢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他握着茶杯,听着慕然似淡漠的话语,也明白他心里实是伤感的。黯然想到,我便真是石之轩又怎样了?安心做个“多情公子”,逛逛江湖,还怕会招惹“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