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竟然是许流风。他深更半夜的跑来刑部衙门不会是……为了我吧?
罗进满脸疲惫的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在他们中间,那把银刀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光彩流离。这不但是把好刀,而且是把好看的好刀。看到它,心里竟然微微的有了一丝不舍。
硬生生的移开目光,却正对上许流风探询的视线。他一手捋着胡须,眼神闪烁不定的样子活象一只伺机而动的老狐狸。
老狐狸起身走了两步,笑盈盈的说:“老夫是特意送还这把刀的。”他的目光从银刀上溜过了一眼,又落回我的脸上:“银刀捕快怎么可以没有银刀呢?”
他好象在试探我?我看看明韶,他微微皱着眉头,神色之间却对许流风十分的尊敬。我忽然想起这些皇族子弟好象是从小聚在一起念书的,那么明德太子的老师也同样是明韶的老师。难怪明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西捕快有什么打算哪?”老狐狸笑眯眯的问我。
我还想着他下午在御书房隔岸观火的做派,没好气的说:“时间宝贵,有什么话请直说。”
明韶微微有些嗔怪的瞟了我一眼,许流风却点了点头,说:“果然爽快。老夫深夜来访,只为了问西捕快一句话。”
我挑眉望着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夫目睹了御书房的一幕,颇有些感慨,”他将手里的折扇来回摇了两摇,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目光却突然间变得十分犀利:“西捕快,你何其性急也?!”
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么一句话?只是不知道这句话是替谁来问的?
“不急?”我冷笑了一声:“给昌平夫人身后的主谋足够的时间来杀人灭口,掐断所有的线索?”我再看看罗进,他比任何人都知晓其中的利害,此时却只是垂着眼睑沉默不语。
许流风却云淡风清的摇了摇头:“皇上虽然刚愎,却并不昏庸。”
我的心霍然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抬眼看看他,他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太子殿下原本要亲自来送还这把银刀的,被老夫拦下了。太子爷请老夫转告西捕快一句话:来日方长。”
我的心又是一跳,明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感觉好象暗地里站在我这一边,却又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来,难道是想拉拢我?我立刻摇摇头,在心里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以他堂堂太子之尊,不可能将我这样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放在眼里。我如果是沈乾,拉拢拉拢还有可能……
许流风站了起来,伸手将银刀沿着桌面推到了我的面前,微微一笑,说:“把刀收好——此事皇帝并不知晓,你不可再意气用事。不妨学学老夫——静观其变。”
说完这一通摸棱两可的话,许流风就长舒了一口气,“受人所托之事总算是完成了,老夫也不妨再送你两个字:戒怒。”
他十分随意的拱了拱手就转身往外走。罗进和明韶赶紧一左一右的送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屋子里发呆。
这老狐狸虽然没有说什么,我却直觉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否则,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劳动太傅亲自登门拜访?想来想去,自我感觉最接近事实的结论应该就是:明德太子看好我的一身武艺,想雪中送炭安抚住我,留着他登基之后忠心耿耿的替他卖命。
明韶送我回记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我抱着一堆案卷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脑子里乱得很。
我一直在想,能够让昌平夫人这样身份地位的一个贵妇心甘情愿为其卖命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从姒水庄园的二管家飞毛和几个侍女的供词来看,昌平夫人守寡之后,除了每月十五到宫里给皇太后请安之外,几乎足不出户。平时只有两三家固定的裁缝铺和珠宝商铺上门,除此之外很少有外人来访。
而那位九爷,据飞毛说是几年前受昌平夫人的一位故人推荐,来到姒水庄园做大总管的。至于他的真实身份,飞毛说庄园里的人都不清楚。只知道他的身手很好,而且因为受夫人青睐的缘故,在庄园里有着超然的地位。甚至有的时候,夫人也会听从他的意见。只不过,这位大总管每个月都有将近一半的时间不在庄园里,其行踪没有人知道。
但是九爷已经死了。这一点还真让我有点伤脑筋,要调查他的身手也许可以从他那诡异的武功着手……
从那天听窗根得到的信息分析,九爷应该和昌平夫人是同伙,而且有可能是那个神秘的主谋派到昌平身边来协助她工作的,那么,最初这个主谋是如何选中昌平,又是如何联系上昌平的呢?
我在屋里来回的溜达,脑袋隐隐有些发涨。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回头,原来是迎雪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看见我蓬头散发,凝神苦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你越来越象老爷的样子了。”
我摇摇头,暂时不想这些头痛的事情,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