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的书房周围是一丛茂密的粉钟树,树干的高度正好挡住了书房的窗户。也就是说,如果府里的佣人从树丛外面经过,是看不到书房里面的情形的。
绕过树丛,沿着清幽的碎石小径往里走,可以看到书房侧面一汪小小的池塘,池面上原本铺满了睡莲,只可惜水已经被抽干。不用猜,一定是因为没有找到凶器,所以罗进才派人在这里挖莲藕的。我用询问的目光瞟了一眼身边的罗进,他苦笑着摇摇头。看样子是没有什么收获。
可惜了这一池的睡莲。
书房里摆设很简单,外间是几架书,靠窗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案。屏风后面是一间简单的卧房,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出事那天夜里还没有来得及上床休息。卧房地面上用白灰画出了一个人形,头部冲着自己的衣柜,脚部冲着喜画的房门。据说发现的时候,云谨是面部朝下。
“云谨的表情非常的愤怒。”罗进站在房间中央,声音低沉的说:“是愤怒,不是惊恐。”
我点点头,“能确定是在这里行凶吗?有没有人听到什么争吵声?”
罗进摇摇头:“云谨好静,佣人们都知道。”
卧房里还有一道门,门外是一间陈设简单的小睡房,这是随身丫鬟喜画休息的地方。这间睡房其实是一个过厅,一边通云谨的卧室,另外一边和外面的庭院相通。从这道门出来,穿过花园和树丛再往前走就是老太太的佛堂。云家的老太太有的时候就住在佛堂之中。而那天早上,喜画就是被发现昏倒在佛堂旁边的树林里。
那么,她毫无疑问是从自己的卧室里跑出来的……
“老太太那天在佛堂吗?”我问他。
罗进摇头:“老太太那天着了凉,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了。佛堂只有一个老嬷嬷,不过她基本上是个半聋,什么也听不见的。”
佛堂果然清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嬷嬷正背对着我们蹲在墙角摆弄花草,我们从这里经过并没有惊动她。出了佛堂,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海子,罗进指着海子对面绿荫掩隐的跨院说:“那里住的是云家大少爷云辽的两个偏房,”他的指头划了一圈,指向了我们的左侧:“佛堂的那边就是云辽自己的书房,书房和跨院之间是云辽的正妻李氏的住处。”
然后又指向我们的右边说:“那边是管家和家里的佣人们住的地方。”
我多少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
“距离佛堂最近的就是云谨和云辽的书房?其次就是佣人们住的地方?”我好容易抓住了一点,赶紧提问:“也就是说,离云谨的书房最近的是佛堂,其次是佣人的住处和大少爷云辽的书房?”
罗进点点头,疲惫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云辽当晚在哪里?”
罗进的目光也随着我一起眺望远处书房的红色屋檐:“他和他的正妻李氏在李氏的住处。”
从这里几乎看不到李氏的住处,全被树荫遮挡住了。
“可不可以一个一个重新提审这府里的人?”我抬头看着罗进,满怀希望的补充了一句:“让我旁听。”
罗进笑了笑:“你不打算先去看看喜画吗?”
虽然还是夏天,但是一走进刑部大牢,立刻有一股森凉的风扑面而来,风里还夹杂着很奇怪的味道,酸溜溜的,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女牢里显得很安静。我跟在一个女牢头的后面慢慢的走了进去,喜画的牢房就在最里面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从过道一拐过去,我就看到铁栏后面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抬着头呆呆的注视着头顶上方的小窗户。
女牢头开了锁让我弯着腰从矮门里钻进去,喜画听到我的脚步声,肩膀似乎微微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转过身。
“喜画?”我轻声的喊她的名字。
她迟疑的回过身,似乎微微一怔。我也趁机打量她:个子比我略矮些,几乎还没有发育成熟的纤瘦身材,眉目温婉秀丽。应该正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吧?看她的体型倒是还没有流露出怀孕的迹象。听罗进说她今年也不过刚满十四岁。按照焰天国的风俗,女子十六岁及笄,她……还是太小了。
我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情不自禁的开始痛恨这个让她怀孕的男人。这个兔崽子,也就是活得年代好,要搁到我们那时代,看不枪毙了你!
“你……”她似乎对于我的身份有点拿不准了,迟疑的说:“你是……”
我忽然灵机一动,说了句:“是……他让我来看看你。”
她的目光霍然一跳,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刹那间变得更苍白了,似乎连手指都开始轻轻的颤抖:“你……说什么?”
我笑了笑,“我说,他让我来看看你。”
她愣愣的看着我把手里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点心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从云府的佣人们那里打听来的,这几样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我抬起头意味深长的打量她,她一接触到我的视线,立刻就躲闪了开去。
我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