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无日月,忽忽间,仕进个子已拔得老高,从一个垂髫稚童一变而成了英气勃勃的少年,那身衣服早就不能穿了,不得已,他只好把那些破了的布袋拆了开来,拿鱼骨穿上线,笨拙地缝成衣服的样子,搭在身上。
这时仕进的功课仍然没变,只是分量增加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屋子里能用的布袋都被石头磨破了,他练功时只能一手托着一方巨石,拔腿奔跑,那巨石足有磨盘大小,普通人要两人才能抬起,他举着却不甚吃力,跑起来也是轻松自如,疾步如飞。一直跑到接近午时仕进才肯停下来,却是脸不改色,只是微微有点气喘。
吃了饭,仕进就开始练习长拳,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打了下来。他早就对书中的那些东西烂熟于胸了,只是随着练习的深入,他就越来越觉得那简单的招式里竟包罗万象,每打一次都会有新的体会。
他记起当年老头与单南虎过招时的情景,两人用的招式也是普普通通,只是截、带、拦、扣,每一下都恰到好处,用于当用,当时年纪小看不懂,现下想起,却觉得妙手天成,让人惊羡不已。
到了现在,仕进每次便只练长拳,他发现书中的每种功法都可由长拳生化而来,虽说招数千变万化,却可以归根到几个简单的动作,一套长拳虽简单,却包罗了一切,自然不须多练。
其实武学之道本就如此,只是世人都是自前代传习武艺,招数套路已有定式,再学时就不免守于成规,拘泥于一格,殊不知万法归宗,殊途同归,返朴归真才是武术最终之路,多少武学大宗师都在集大成于一身后化繁为简,别出机杼,独创一技,他们都是或多或少领悟到这至理,才能最终自成一家。
而仕进从无旁人给他以指点,只靠自己感悟,他所得之书却又是汇集百家,包罗甚广,仕进在练习中互相对照,加上他本就天资聪颖,又通晓诗书,眼光开阔,竟自然而然地走向这条返朴归真之路。可见天道不恶,冥冥中自有定数。
练完拳,仕进便跳进潭里,痛快地游了几圈,才沉到水底,练习内息。他这时在水底早已不用呼吸,可以引导那股气流随自己的意愿运转,再不象当初那样手足无措,任由它如脱缰野马一般乱冲乱撞了。
他能在水底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内息也是越来越浑厚,他每次都引导气流顺着经脉流转,那奇经八脉竟让他疏通了六条,单剩任督二脉没有打通。只是越到后来增长就越慢,再怎么努力也毫无进展,每天都只能干坐着。仕进在水底盘坐着,这种习惯性的练习他现在已是索然无味,只不过没有别的事可做,这才继续进行着。
百无聊赖间,仕进用力挥出一拳,劲道勃然冲出,一道水柱窜了出去,久久不散,惊的远处的鱼儿四处奔逃。他心中一动,在水下能否如陆地一般伸展自如呢?想着,仕进站了起来,准备试一下。
不想还没打完一招,人却已往上浮了起来。本来他每次到水下都须气沉丹田,使自己能够坠在水底。但现在一碰上提气上扬的招式,那口气便即时松了,水马上把人给托起来,根本无法打下去。怎么办?
仕进看着周围荡漾的水波,苦恼地想。“算了,就练手上的动作得了。”想到这,仕进便抛开一切杂想,静心凝神,运气下沉,在水底蹲起马步来。他这样蹲着,就如中流砥柱一样,定定地一拳一掌打开了,水下顿时波涛暗滚,乱流四窜。好在水底都是石头,没有污泥,否则经仕进这样一搞,铁定是污浊不堪,他也只有自食恶果。
虽然出拳还是沉稳有力,但仕进已察觉到出拳甚是费力,往往需要比之地面两三倍的气力,而拳速却要慢得多。看到又有了挑战,仕进顿时兴奋起来,更加卖力地挥着拳掌。如此打了半个时辰,他已觉得手脚无力,胸口更是憋闷,直欲冲出水面,好好呼吸一番新鲜空气。
仕进大喜,连忙端坐下去,运转内息,引导气流冲往任督二脉,只觉一路甚是畅通,竟比以前多前进了几步才停下来。仕进自知内息已是有所增长,至于增加多少却是不知道。他又站了起来,再次出拳,待呼吸困难时马上运功调息,如此反复数次,直到明显感觉天色不早了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从潭里出来。回到屋里,仕进草草地吃了饭,又再坐到床上,吐纳运气,这时只觉内息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不知比以前增长了多少。
第二天,仕进早早起了床,走出木屋,洗了把脸,便运气于手,抄起两块巨石,准备起跑,却发觉手中竟似空去一物,轻飘飘的,不由一楞。一日之间,变化竟如此之大,想是那水底练功之故。至此,仕进已知再跑也不会有所增益,叹了口气,把石头扔到地上,便坐在上面,发起呆来。
突然停止了数年间从无间断之事,那种空虚滋味,确实难以言说。过了一会儿,仕进喃喃道:“该做些什么呢?嗯,轻身提纵术,轻身,轻身提纵,对了,轻身术我是练会了,那提纵之术呢?”他急忙冲进屋里,翻出那本书,急急地揭了起来。其实书中之话仕进早已记熟,只是以前不太在意,这时心情激荡之下,也忘了书中根本没有说到如何练习提纵之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