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兰气呼呼的道﹕“是啊﹐我也觉得救人第一要紧。可恨人渣杰那个混蛋
又不肯帮忙﹐搞的我独自忙了半夜都一无所获……”
两人就在屋外交谈着﹐金鹰先生表面上镇静﹐内心却十分紧张﹐生怕这女捕
快说要进自己屋内看看﹐那就全完了。
但即使她不进屋﹐自己嫁祸于人的阴谋也要破产了﹐天亮后铁木兰回想起此
时此刻的情景﹐肯定会怀疑是自己杀了银鹭夫人……这该怎么办﹖
金鹰先生在焦急之中﹐突然恶向胆边生﹐眼光斜睨着铁木兰﹐心中动起了杀
机﹗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女捕快也一起除掉﹐那就什么后患也没有了﹗
虽然原定的计划需要调整﹐但怎样都好过束手待毙……
金鹰先生杀机既动﹐竟是再也不能遏制﹐脸上突然露出惊讶之色﹐目视着铁
木兰后方道﹕“咦﹐那是谁过来了﹖”
铁木兰果然上了当﹐闻声回过头去﹐随口道﹕“哪里﹖”
金鹰先生正要暴起发难﹐突然身形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在不远处的小径上﹐竟真的有条白色的人影在缓缓飘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螓首低垂﹐一身宽大的白袍在星光下已变成淡碧色﹐
犹如一团烟雾。
她的秀发打散着﹐一半披在肩头﹐一半遮住了脸庞﹐使她的面容无法看的清。
她脚下移动的不快﹐长裙下的双腿似乎并不是在走动﹐就像是飘浮在空气之
中。
四周突然变的出奇的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到处瀰漫着种强烈的死
亡气息。
金鹰先生望着那女人﹐内心深处蓦地冒出一股寒意﹐因为她全身上下﹐简直
没有半点人气。
──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铁木兰显然也有这种感觉﹐不由自主的拉紧了衣襟﹐瞪圆了一双美目。
两个人仿彿都中了定身法﹐在刹那间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就
这么盯着那女人一步步接近……
终于﹐女人来到了他俩身前五尺处﹐停了下来﹐一张脸缓缓抬起。
她赫然是胡仙儿﹗
金鹰先生吁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铁木兰更是惊喜交集﹐一跃而起道﹕
“胡夫人﹐是檷﹖檷……檷是几时脱险的﹖”
胡仙儿幽幽的道﹕“我没有脱险。”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就像是从最遥远的天边飘来的。
铁木兰怔了怔﹐道﹕“檷没有脱险﹖莫非凶手还在追杀檷﹖”边说边朝来路
张望﹐却没见到半个人。
胡仙儿道﹕“不﹐是我已经被凶手杀了﹗”
铁木兰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失声道﹕“什么﹖”
胡仙儿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凶手已经杀了我﹐现在的我已经是个死人。”
铁木兰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向金鹰先生望去。后者也是心中发毛﹐勉强笑道﹕
“胡夫人说笑了……啊﹗”
他突然发出暗哑的低呼﹐因为他到这时候才看清楚﹐胡仙儿的面色犹如白纸﹐
连一丝血色也无。
更骇人的是﹐她的眼睁的大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惧。那种恐惧仿彿已长了
根﹐就连眼珠也因此而凝结在眼眶之中﹗
金鹰先生从来也没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
他正想说什么﹐胡仙儿忽然又道﹕“凶手把我大卸八块了﹐你看看﹐就是这
样……”
说着双手托住脖子﹐竟然把脑袋摘下﹐扬手掷来。
金鹰先生本能的接住﹐头颅入手才反应过来﹐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却还
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铁木兰尖叫一声﹐俏脸刷的变白了﹐吓的差一点昏了过去。
“扑通”一声﹐人头跌落在地﹐滴溜溜的滚到了脚边﹐那眼珠仍然在直直的
瞪着。
金鹰先生魂飞魄散﹐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惨叫的声音甚至更大﹗
倒是铁木兰先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定睛一看﹐浑
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无头的胡仙儿居然还会动﹐慢慢的转过身﹐如幽灵般沿着来路飘了回去。
一个没有头的躯体﹐在夜色下有板有眼的走着路﹐这种恐怖的场景﹐即使是
作噩梦也未必会发生﹐足以令堂堂的鬚眉男子都吓破胆。
铁木兰却硬是鼓起了勇气﹐娇喝道﹕“站住﹗”
她自己都听的出﹐这两个字颤抖的厉害﹐咬了咬牙﹐拔步追了上去。
无头的躯体在前面飘浮着﹐仿彿走的不是很快﹐却始终领先好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