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乡曲推而爱之。郡将蒋秀嘉其名,请为功曹。
秀居官贪秽,每不奉法,旭正色苦谏。秀既不纳,旭谢去,闭门讲习,养志而已。
久之,秀坐事被收,旭狼狈营送,秀慨然叹曰:“任功曹真人也。吾违其谠言,
以至于此,复何言哉!”寻察孝廉,除郎中,州郡仍举为郡中正,固辞归家。永
康初,惠帝博求清节俊异之士,太守仇馥荐旭清贞洁素,学识通博,诏下州郡以
礼发遣。旭以朝廷多故,志尚隐遁,辞疾不行。寻天下大乱,陈敏作逆,江东名
豪并见羁絷,惟旭与贺循守死不回。敏卒不能屈。
元帝初镇江东,闻其名,召为参军,手书与旭,欲使必到,旭固辞以疾。后
帝进位镇东大将军,复召之;及为左丞相,辟为祭酒,并不就。中兴建,公车征,
会遭母忧。于时司空王导启立学校,选天下明经之士,旭与会稽虞喜俱以隐学被
召。事未行,会有王敦之难,寻而帝崩,事遂寝。明帝即位,又征拜给事中,旭
称疾笃,经年不到,尚书以稽留除名,仆射荀崧议以为不可。太宁末,明帝复下
诏备礼征旭,始下而帝崩。咸和二年卒,太守冯怀上疏谓宜赠九列值苏峻作乱,
事竟不行。
子琚,位至大宗正,终于家。
郭文,字文举,河内轵人也。少爱山水,尚嘉遁。年三十,每游山林,弥旬
忘反。父母终,服毕,不娶,辞家游名山,历华阴之崖,以观石室之石函。洛阳
陷,乃步担入吴兴余杭大辟山中穷谷无人之地,倚木于树,苫覆其上而居焉,亦
无壁障。时猛兽为暴,入屋害人,而文独宿十余年,卒无患害。恒著鹿裘葛巾,
不饮酒食肉,区种菽麦,采竹叶木实,贸盐以自供。人或酬下价者,亦即与之。
后人识文,不复贱酬。食有余谷,辄恤穷匮。人有臻遗,取其粗者,示不逆而已。
有猛兽杀大麀鹿于庵侧,文以语人,人取卖之,分钱与文。文曰:“我若须此,
自当卖之。所以相语,正以不须故也。”闻者皆嗟叹之。尝有猛兽忽张口向文,
文视其口中有横骨,乃以手探去之,猛兽明旦致一鹿于其室前。猎者时往寄宿,
文夜为担水而无倦色。余杭令顾飏与葛洪共造之,而携与俱归。飏以文山行或须
皮衣,赠以韦袴褶一具,文不纳,辞归山中。飏追遣使者置衣室中而去,文亦无
言,韦衣乃至烂于户内,竟不服用。
王导闻其名,遣人迎之,文不肯就船车,荷担徒行。既至,导置之西园,园
中果木成林,又有鸟兽麋鹿,因以居文焉。于是朝士咸共观之,文颓然踑踞,
傍若无人。温峤尝问文曰:“人皆有六亲相娱,先生弃之何乐?”文曰:“本行
学道,不谓遭世乱,欲归无路,是以来也。”又问曰:“饥而思食,壮而思室,
自然之性,先生安独无情乎?”文曰:“情由忆生,不忆故无情。”又问曰:
“先生独处穷山,若疾病遭命,则为乌鸟所食,顾不酷乎?”文曰:“藏埋者亦
为蝼蚁所食,复何异乎!”又问曰:“猛兽害人,人之所畏,而先生独不畏邪?”
文曰:“人无害兽之心,则兽亦不害人。”又问曰:“苟世不宁,身不得安。今
将用先生以济时,若何?”文曰:“山草之人,安能佐世!”导尝众客共集,丝
竹并奏,试使呼之。文瞪眸不转,跨蹑华堂如行林野。于时坐者咸有钩深味远之
言,文常称不达来语。天机铿宏,莫有窥其门者。温峤尝称曰:“文有贤人之性,
而无贤人之才,柳下、梁踦之亚乎!”永昌中,大疫,文病亦殆。王导遗药,文
曰:“命在天,不在药也。夭寿长短,时也。”
居导园七年,未尝出入。一旦忽求还山,导不听。后逃归临安,结庐舍于山
中。临安令万宠迎置县中。及苏峻反,破余杭,而临安独全,人皆异之,以为知
机。自后不复语,但举手指麾,以宣其意。病甚,求还山,欲枕石安尸,不令人
殡葬,宠不听。不食二十余日,亦不瘦。宠问曰:“先生复可得几日?”文三举
手,果以十五日终。宠葬之于所居之处而祭哭之,葛洪、庾阐并为作传,赞颂其
美云。
龚壮,字子玮,巴西人也。洁己自守,与乡人谯秀齐名。父叔为李特所害,
壮积年不除丧,力弱不能复仇。及李寿戍汉中,与李期有嫌,期,特孙也,壮欲
假寿以报,乃说寿曰:“节下若能并有西土,称藩于晋,人必乐从。且舍小就大,
以危易安,莫大之策也。”寿然之,遂率众讨期,果克之。寿犹袭伪号,欲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