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上(天体仪象天文经星二十八舍二十八宿外星天汉起没
十二次度数州郡躔次)
昔在庖牺,观象察法,以通神明之德,以类天地之情,可以藏往知来,开物
成务。故《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此则观乎天文以示变者也。
《尚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此则观乎人文以成化者也。是故政教兆于
人理,祥变应乎天文,得失虽微,罔不昭著。然则三皇迈德,七曜顺轨,日月无
薄蚀之变,星辰靡错乱之妖。黄帝创受《河图》,始明休咎,故其《星传》尚有
存焉。降在高阳,乃命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爰洎帝喾,亦式序三辰。唐虞
则羲和继轨,有夏则昆吾绍德。年代绵邈,文籍靡传。至于殷之巫咸,周之史佚,
格言遗记,于今不朽。其诸侯之史,则鲁有梓慎,晋有卜偃,郑有裨灶,宋有子
韦,齐有甘德,楚有唐昧,赵有尹皋,魏有石申夫,皆掌著天文,各论图验。其
巫咸、甘、石之说,后代所宗。暴秦燔书,六经残灭,天官星占,存而不毁。及
汉景武之际,司马谈父子继为史官,著《天官书》,以明天人之道。其后中垒校
尉刘向,广《洪范》灾条,作《皇极论》,以参往之行事。及班固叙汉史,马续
述《天文》,而蔡邕、谯周各有撰录,司马彪采之,以继前志。今详众说,以著
于篇。
古言天者有三家,一曰盖天,二曰宣夜,三曰浑天。汉灵帝时,蔡邕于朔方
上书,言“宣夜之学,绝无师法。《周髀》术数具存,考验天状,多所违失。惟
浑天近得其情,今史官候台所用铜仪则其法也。立八尺圆体而具天地之形,以正
黄道,占察发敛,以行日月,以步五纬,精微深妙,百代不易之道也。官有其器
而无本书,前志亦阙”。
蔡邕所谓《周髀》者,即盖天之说也。其本庖牺氏立周天历度,其所传则周
公受于殷商,周人志之,故曰《周髀》。髀,股也;股者,表也。其言天似盖笠,
地法覆槃,天地各中高外下。北极之下为天地之中,其地最高,而滂沲四隤,三
光隐映,以为昼夜。天中高于外衡冬至日之所在六万里,北极下地高于外衡下地
亦六万里,外衡高于北极下地二万里。天地隆高相从,日去地恒八万里。日丽天
而平转,分冬夏之间日所行道为七衡六间。每衡周径里数,各依算术,用句股重
差推晷影极游,以为远近之数,皆得于表股者也。故曰《周髀》。
又《周髀》家云:“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天旁转如推磨而左行,日月
右行,随天左转,故日月实东行,而天牵之以西没。譬之于蚁行磨石之上,磨左
旋而蚁右去,磨疾而蚁迟,故不得不随磨以左回焉。天形南高而北下,日出高,
故见;日入下,故不见。天之居如倚盖,故极在人北,是其证也。极在天之中,
而今在人北,所以知天之形如倚盖也。日朝出阳中,暮入阴中,阴气暗冥,故没
不见也。夏时阳气多,阴气少,阳气光明,与日同辉,故日出即见,无蔽之者,
故夏日长也。冬天阴气多,阳气少,阴气暗冥,掩日之光,虽出犹隐不见,故冬
日短也。”
宣夜之书亡,惟汉秘书郎郗萌记先师相传云:“天了无质,仰而瞻之,高远
无极,眼瞀精绝,故苍苍然也。譬之旁望远道之黄山而皆青,俯察千仞之深谷而
窈黑,夫青非真色,而黑非有体也。日月众星,自然浮生虚空之中,其行其止皆
须气焉。是以七曜或逝或住,或顺或逆,伏见无常,进退不同,由乎无所根系,
故各异也。故辰极常居其所,而北斗不与众星西没也。摄提、填星皆东行,日行
一度,月行十三度,迟疾任情,其无所系著可知矣。若缀附天体,不得尔也。
成帝咸康中,会稽虞喜因宣夜之说作《安天论》,以为“天高穷于无穷,地
深测于不测。天确乎在上,有常安之形;地块焉在下,有居静之体。当相覆冒,
方则俱方,圆则俱圆,无方圆不同之义也。其光曜布列,各自运行,犹江海之有
潮汐,万品之有行藏也”。葛洪闻而讥之曰:“苟辰宿不丽于天,天为无用,便
可言无,何必复云有之而不动乎?”由此而谈,稚川可谓知言之选也。
虞喜族祖河间相耸又立穹天论云:“天形穹隆如鸡子,幕其际,周接四海之
表,浮于元气之上。譬如覆奁以抑水,而不没者,气充其中故也。日绕辰极,没
西而还东,不出入地中。天之有极,犹盖之有斗也。天北下于地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