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微臣之罪。”嘉靖爷道:“朕正愿闻。天心正论,与卿何涉?岂有
罪卿之理?”蓝道行书符念咒,神箕自动,写出十六个字来。道是:“高山番草,
父子阁老;日月无光,天地颠倒。”嘉靖爷爷看了,问蓝道行道:“卿可解之?”
蓝道行奏道:“微臣愚昧未解。”嘉靖爷道:“朕知其说。‘高山’者,‘山’
字连‘高’,乃是‘嵩’字;‘番草’者,‘番’字‘草’头,乃是‘蕃’字。
此指严嵩、严世蕃父子二人也。朕久闻其专权误国,今仙机示朕,朕当即为处分,
卿不可泄于外人。”蓝道行叩头,口称:“不敢!”受赐而出。从此嘉靖爷渐渐
疏了严嵩。
有御史邹应龙,看见机会可乘,遂劾奏:“严世蕃凭借父势,卖官鬻爵,许
多恶迹,宜加显戮。其父严嵩溺爱恶子,植党蔽贤,宜亟赐休退,以清政本。”
嘉靖爷见疏大喜!即升应龙为通政右参议。严世蕃下法司,拟成充军之罪;严嵩
回籍。未几,又有江西巡按御史林润,复奏严世蕃不赴军伍,居家愈加暴横,强
占民间田产,畜养奸人,私通倭虏,谋为不轨。得旨,三法司提问,问官勘实覆
奏。严世蕃即时处斩,抄没家财;严嵩发养济院终老。被害诸臣,尽行昭雪。
冯主事得此喜信,慌忙报与沈襄知道,放他出来,到尼姑庵访问那闻淑女。
夫妇相见,抱头而哭。闻氏离家时,怀孕三月,今在庵中生下一孩子,已十岁了。
闻氏亲自教他念书,五经皆已成诵,沈襄欢喜无限!冯主事方上京补官,教沈襄
同去讼理父冤,闻氏暂迎归本家园上居住。沈襄从其言。
到了北京,冯主事先去拜了通政司邹参议,将沈炼父子冤情说了,然后将沈
襄讼冤本稿送与他看。邹应龙一力担当。次日,沈襄将奏本往通政司挂号投递。
圣旨下:沈炼忠而获罪,准复原官,仍进一级,以旌其直;妻子召还原籍;所没
入财产,府县官照数给还;沈襄食廪年久,准贡,敕授知县之职。沈襄复上疏谢
恩,疏中奏道:“臣父炼向在保安,因目击宣大总督杨顺杀戮平民冒功,吟诗感
叹。适值御史路楷阴受严世蕃之嘱,巡按宣大,与杨顺合谋,陷臣父于极刑,并
杀臣弟二人,臣亦几于不免。冤尸未葬,危宗几绝,受祸之惨,莫如臣家!今严
世蕃正法,而杨顺、路楷安然保首领于乡,使边廷万家之怨骨,衔恨无伸;臣家
三命之冤魂,含悲莫控。恐非所以肃刑典而慰人心也。”圣旨准奏,复提杨顺、
路楷到京,问成死罪,监刑部牢中待决。
沈襄来别冯主事,要亲到云州,迎接母亲和兄弟沈袠到京,依傍冯主事寓所
相近居住;然后往保安州访求父亲骸骨,负归埋葬。冯主事道:“老年嫂处,适
才已打听个消息,在云州康健无恙。令弟沈帙,已在彼游庠了。下官当遣人迎之。
尊公遗体要紧,贤侄速往访问,到此相会令堂可也。”
沈襄领命,径往保安。一连寻访两日,并无踪迹。第三日,因倦,借坐人家
门首。有老者从内而出,延进草堂吃茶。见堂中挂一轴子,乃楷书诸葛孔明两次
《出师表》也。表后但写年月,不着姓名。沈小霞看了又看,目不转睛。老者道:
“客官为何看之?”沈襄道:“动问老丈,此字是何人所书?”老者道:“此乃
吾亡友沈青霞之笔也。”沈小霞道:“为何留在老丈处?”老者道:“老夫姓贾,
名石,当初沈青霞编管此地,就在舍下作寓。老夫与他八拜之交,最相契厚。不
料后遭奇祸,老夫惧怕连累,也往河南逃避。带得这二幅《出师表》,裱成一幅,
时常展视,如见吾兄之面。杨总督去任后,老夫方敢还乡。嫂嫂徐夫人和幼子沈
袠,徙居云州,老夫时常去看他。近日闻得严家势败,吾兄必当昭雪,已曾遣人
去云州报信。恐沈小官人要来移取父亲灵柩,老夫将此轴悬挂在中堂,好教他认
认父亲遗笔。”沈小霞听罢,连忙拜倒在地,口称“恩叔”。
贾石慌忙扶起道:“足下果是何人?”沈小霞道:“小侄沈襄,此轴乃亡父
之笔也。”贾石道:“闻得杨顺这厮,差人到贵府来提贤侄,要行一网打尽之计。
老夫只道也遭其毒手,不知贤侄何以得全?”沈小霞将临清事情,备细说了一遍。
贾石口称“难得”,便分付家童治饭款待。沈小霞问道:“父亲灵柩,恩叔必知,
乞烦指引一拜。”贾石道:“你父亲屈死狱中,是老夫偷尸埋葬,一向不敢对人
说知。今日贤侄来此,搬回故土,也不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