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抚,为国家出力,建万世之
功业。今吾志不就,命也。”对龚四八等道:“感众兄弟相从不舍,吾何忍负累!
今罪犯必死,此身已不足惜。众兄弟何不将我绑去送官,自脱其祸?”龚四八等
齐声道:“哥哥说那里话!我等平日受你看顾大恩,今日患难之际,生死相依,
岂有更变!哥哥休将钱四二一例看待。”汪革道:“虽然如此,这麻地坡是个死
路,若官兵一到,没有退步。大抵朝迁之事,虎头蛇尾,且暂为逃难之计。倘或
天天可怜,不绝尽汪门宗祀,此地还是我子孙故业。不然,我汪革魂魄,亦不复
到此矣!”言讫,扑簌簌两行泪下。汪世雄放声大哭,龚四八等皆泣下,不能仰
视。汪革道:“天明恐有军马来到,事不宜迟矣。天荒湖有渔户可依,权且躲避。”
乃尽出金珠,将一半付与董三、董四,教他变姓易名,往临安行都为贾,布散流
言,说何县尉迫胁汪革,实无反情,只当公道不平,逢人分析。那一半付与龚四
八,教他领了三岁的孙子,潜往吴郡藏匿。“官府只虑我北去通虏,决不疑在近
地。事平之后,径到严州遂安县,寻我哥哥汪师中,必然收留。”乃将三匹名马
分赠三人。龚四八道:“此马毛色非凡,恐被人识破,不可乘也。”汪革道:
“若遗与他人,有损无益。”提起大刀,一刀一匹,三刀尽皆杀死。庄前庄后,
放起一把无情火,必必剥剥,烧得烈焰腾天。汪革与龚、董三人,就火光中洒泪
分别。世雄妻张氏,见三岁的孩儿去了,大哭一场,自投于火而死。若汪革早听
其言,岂有今日?正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有智妇人,赛过男子。汪革伤感
不已,然无可奈何了。天色将明,分付庄客:“不愿跟随的,听其自便。”引了
妻儿老少,和刘青等心腹三十余人,径投望江县天荒湖来。取五只渔船,分载人
口,摇向芦苇深处藏躲。
话分两头。却说安庆李太守见了宿松县申文,大惊!忙备文书各上司处申报;
一面行文各县,招集民兵剿贼。江淮宣抚司刘光祖将事情装点大了,奏闻朝迁。
旨意倒下枢密院:“着本处统帅约会各郡军马,合力剿捕,毋致蔓延。”刘光祖
各郡调兵,到者约有四五千之数。已知汪革烧毁房舍,逃入天荒湖内。又调各处
船兵,水陆并进。又支会平江一路,用兵邀截,以防走逸。那领兵官无非是都监、
提辖、县尉、巡检之类,素闻汪革骁勇,党与甚众,人有畏怯之心。陆军只屯住
在望江城外,水军只屯在里湖港口,抢掳民财,消磨粮饷,那个敢下湖捕贼?
住了二十余日,湖中并无动静。有几个大胆的乘个小撶船,哨探出去,望
见芦苇中烟火不绝,远远的鼓声敲响,不敢近视,依旧撶转。又过几日,烟火
也没了,鼓声也不闻了。水哨禀知军官,移船出港,筛锣擂鼓,摇旗呐喊而前,
扬入湖中。连打鱼的小船都四散躲过,并不见一只。向芦苇烟起处搜看时,鬼脚
迹也没一个了。但见几只破船上堆却木屑和草根,煨得船板焦黑。浅渚上有两三
面大鼓,鼓上缚着羊,连羊也饿得半死了。原来鼓声是羊蹄所击,烟火乃木屑。
汪革从湖入江,已顺流东去,正不知几时了。军官惧罪,只得将船追去。
行出江口,只见五个渔船,一字儿泊在江边,船上立着个汉子。有人认得这
船是天荒湖内的渔船,拢船去拿那汉子查问时,那汉子噙着眼泪,告诉道:“小
人姓樊,名速,川中人氏。因到此做些小商贩,买卖已毕,与一个乡亲同坐一只
大船,三日前来此江口,撞着这五个渔船。船上许多好汉,自称汪十二爷,要借
我大船安顿人口,将这五个小渔船相换。我不肯时,腰间拔出雪样的刀来便要杀
害,只得让与他去了。你看这个小船,怎过得川江?累我重复觅船,好不苦也!”
船上两个军官商量道:“眼见得换船的汪十二爷,便是汪革了。他人众已散,只
有两只大船,容易算计了,且放心赶去。”行至采石矶边,见江面上摆列战舰无
数,却是太平郡差出军官,领水军把截采石,盘诘行船,恐防反贼汪革走逸。打
听的实,两处军官相会。安庆军官说起汪革在湖中逃走入江,劫上两只大客船,
装载家小之事。“料他必从此过,小将跟寻下来,如何不见?”采石军官听说,
大惊顿足道:“我被这奸贼瞒过了也!前两日辰牌时分,果有两只大客船,船中
满载家小,其人冠带来谒,自称姓王,名中一,为蜀中参军,任满赴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