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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世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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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卷 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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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连莫稽也随着众朋友躲避。

    金老大无可奈何,只得再三央告道:“今日是我女婿请客,不干我事!改日专治

    一杯,与你陪话。”又将许多钱钞分赏众丐户,又抬出两瓮好酒和些活鸡、活鹅

    之类,教众丐户送去癞子家,当个折席。直乱到黑夜,方才散去。玉奴在房中气

    得两泪交流。这一夜,莫稽在朋友家借宿,次早方回。金老大见了女婿,自觉出

    丑,满面含羞,莫稽心中未免也有三分不乐,只是大家不说出来。正是:哑子尝

    黄柏,苦味自家知。

    却说金玉奴只恨自己门风不好,要挣个出头,乃劝丈夫刻苦读书。凡古今书

    籍,不惜价钱,买来与丈夫看;又不吝供给之费,请人会文会讲;又出资财,教

    丈夫结交延誉。莫稽由此才学日进,名誉日起。二十三岁发解,连科及第。这日,

    琼林宴罢,乌帽宫袍,马上迎归。将到丈人家里,只见街坊上一群小儿争先来看,

    指道:“金团头家女婿做了官也。”莫稽在马上听得此言,又不好揽事,只得忍

    耐。见了丈人,虽然外面尽礼,却包着一肚气忿气,想道:“早知有今日富贵,

    怕没王侯贵戚招赘成婚?却拜个团头做岳丈,可不是终身之玷!养出儿女来,还

    是团头的外孙,被人传作话柄。如今事已如此,妻又贤慧,不犯七出之条,不好

    决绝得。正是事不三思,终有后悔。”为此心中怏怏,只是不乐。玉奴几遍问而

    不答,正不知甚么意故。好笑那莫稽,只想着今日富贵,却忘了贫贱的时节,把

    老婆资助成名一段功劳,化为春水,这是他心术不端处。

    不一日,莫稽谒选,得授无为军司户。丈人治酒送行,此时众丐户,料也不

    敢登门闹吵了。喜得临安到无为军,是一水之地。莫稽领了妻子,登舟起任。行

    了数日,到了采石江边,维舟北岸。其夜月明如昼,莫稽睡不能寐,穿衣而起,

    坐于船头玩月。四顾无人,又想起团头之事,闷闷不悦。忽然动一个恶念:“除

    非此妇身死,另娶一人,方免得终身之耻。”心生一计,走进船舱,哄玉奴起来

    看月华。玉奴已睡了,莫稽再三逼他起身。玉奴难逆丈夫之意,只得披衣,走至

    马门口,舒头望月。被莫稽出其不意,牵出船头,推堕江中,悄悄唤起舟人,分

    付:“快开船前去,重重有赏!不可迟慢。”舟子不知明白,慌忙撑篙荡浆,移

    舟于十里之外。住泊停当,方才说:“适间奶奶因玩月堕水,捞救不及了。”却

    将三两银子,赏与舟人为酒钱。舟人会意,谁敢开口?船中虽跟得有几个蠢婢子,

    只道主母真个堕水,悲泣了一场,丢开了手。不在话下。有诗为证:

    只为团头号不香,忍因得意弃糟糠。天缘结发终难解,赢得人呼薄幸郎。

    你说事有凑巧!莫稽移船去后,刚刚有个淮西转运使许德厚,也是新上任的,

    泊舟于采石北岸,正是莫稽先前推妻坠水处。许德厚和夫人推窗看月,开怀饮酒,

    尚未曾睡。忽闻岸上啼哭,乃是妇人声音,其声哀怨,好生不忍。忙呼水手打看,

    果然是个单身妇人,坐于江岸。便教唤上船来,审其来历。原来此妇正是无为军

    司户之妻金玉奴。初坠水时,魂飞魄荡,已拚着必死。忽觉水中有物,托起两足,

    随波而行,近于江岸。玉奴挣紥上岸,举目看时,江水茫茫,已不见了司户之船,

    才悟道丈夫贵而忘贱,故意欲溺死故妻,别图良配。如今虽得了性命,无处依栖,

    转思苦楚,以此痛哭。见许公盘问,不免从头至尾,细说一遍。说罢,哭之不已。

    连许公夫妇都感伤堕泪,劝道:“汝休得悲啼,肯为我义女,再作道理。”玉奴

    拜谢。许公分付夫人取干衣替他通身换了,安排他后舱独宿。教手下男女都称他

    小姐,又分付舟人,不许泄漏其事。

    不一日,到淮西上任。那无为军正是他所属地方,许公是莫司户的上司,未

    免随班参谒。许公见了莫司户,心中想道:“可惜一表人才,干恁般薄幸之事。”

    约过数月,许公对僚属说道:“下官有一女,颇有才貌,年已及笄,欲择一佳婿

    赘之。诸君意中,有其人否?”众僚属都闻得莫司户青年丧偶,齐声荐他才品非

    凡,堪作东床之选。许公道:“此子吾亦属意久矣,但少年登第,心高望厚,未

    必肯赘吾家。”众僚属道:“彼出身寒门,得公收拔,如蒹葭倚玉树,保幸如之,

    岂以入赘为嫌乎?”许公道:“诸君既酌量可行,可与莫司户言之。但云出自诸

    君之意,以探其情,莫说下官,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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