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洲与宁城相隔数百里的路程,此地民风朴实,物资丰盛,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没到过堰洲,便不会识得她的美,那青石小巷,那流水人家,那班驳失色的城墙,都在岁月的沉淀下,显得如此耐人寻味。
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拉车的马不停啃哧的喘着粗气,慢腾腾的,极是疲惫,车夫也是强忍住一身困顿,提着精神吆喝着,生怕一个不甚,打个盹摔下车去,这时忽见城门在望,不由大喜,忙高喝几声,加了把劲,只想早点到地头,好生歇息下。
片刻之后车马进城,那车夫显然不是头一次来此,轻车熟路的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跃下马车,高兴道:“姑娘,堰洲到了。”
这时车帘拢起,一个锦衣童子先跳了出来,兴致勃勃的四处打量,接着,一红裳女子才挽着位妇人,姗姗走下车来。车夫咦了声,记得好象是两位年轻女子乘车,怎么?想到这里不禁又看了眼那妇人,只见那妇人衣着华贵,面容虽是寻常,但盼顾举措姿态高雅,气质尊贵,实在面生的很。
“大胆,敢冒犯我家夫人,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给人下酒。”红裳女子脸带寒意,开口斥责道。
车夫赶紧把头低下,他一路上委实被这红裳女子骂怕了,只觉得她是凶神在世,恶气凌人,忙哈着腰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还请姑娘莫要怪罪。”,听那红裳女子无谓的哼了声,将钱袋丢在他车上,车夫这才长嘘了口气,拿起钱袋在手中掂了掂,觉得这几日劳累算是值了,他缓缓的摸过身边的马匹,笑道:“好兄弟,你也累了吧,一会给你吃最好的草料,呵呵。”说着又纳闷的看那三人走进客栈,莫名其妙的想,也许是这几天太累,记不清楚了。
三人下榻客栈,在客房内稍做休息。
红莲神色神色恹恹,靠在桌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抚弄着发丝,杨小玉自然不会去惊扰她,没事找刺激,见林云紧锁双眉,像是心事颇重。问道:“云姐姐,兰嫂可好么?”
林云展颜微微笑道:“你别担心,我已为兰嫂安排了去处。”说着摸摸她的头怜惜的说:“小玉,这一路苦了你了。”想着前途艰险,危机四伏,性命都是在刀尖游走,自己却将她拉入其中,不由心生愧疚。
杨小玉露齿一笑,满不在乎的说:“不苦啊,好玩的很,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呢,云姐姐你脸上带的是什么东西啊?”
林云用手指划过脸上一层薄如蝉翼似的事物,解释道:“江湖中管这叫易容术。”
“易容术?”杨小玉听后大感神奇,央求道:“云姐姐,我能学么?”
林云想到易容术虽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行走江湖却是颇多实用,道:“等到了南宫世家我就教你可好?”
杨小玉想着把脸一抹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这多新鲜啊,高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南宫世家啊?”
到的了么?林云自嘲着想,南宫世家位于六朝古都,距堰洲何止千里之遥,这路上就算一帆风顺也得近十日,这十日内自己一行人还不能暴露身份,夫人这才有时间从中谋划,营救飞鹰。想到这里深感此行担子沉重,若是途中生变故,自己性命是小,却是万万不可误了夫人大事,便道:“红莲,你这就再雇辆马车,我们连夜赶去江夏,再东下吴越。”
红莲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嘟囔着道:“这么急做什么?”
林云看她模样不对,疑惑了下,就呵呵笑道:“你这丫头,可是思春了么?莫不是想在堰洲多待些时候,也好去见见你那位王家公子?”
红莲脸色通红,啐了口道:“亏你想的出来,他算哪根葱?我才不想他呢。”
林云哦的一声,忽然叹道:“听人说,自王家公子那日登门求亲后,回返堰洲就一病不起,至今未愈。”
红莲不假思索反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林云神色悠闲,却不再言语。
红莲只觉得有千百只小虫在身子爬上爬下,一直痒到心里,想到自己开口一问,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难免又遭嘲笑,当下只好跺着脚,恼道:“我这就雇马车去。”,看了眼林云,见她仍是副漫不经心的神情,似笑非笑,越发显得面目可憎。走到门口,终是按耐不住,咬咬牙狠声道:“他得了什么病?”
林云这才道:“相思病。”
砰的一声大响,红莲已是甩门而出。
夕阳西下,山道上孤伶伶的驶过一辆马车,车夫一脸的不满,这雇车之人放着大路不走,偏要走小道,真不知是何道理?若不是看在银子份上,谁会讨这苦吃,眼看前面又是片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心痛着想千万别把马匹的蹄子给划伤了,要不可真够得不偿失的。
车中三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这时,听得马嘶的一声长叫,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说道:“俩位爷,山路狭窄,还请让个道。”
林云听得心中一紧,微微掀起车帘一角,但见道前有俩人,一站一坐,那站着的人背向马车,一袭白衣,身高七尺有余,肩负一把四尺许通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