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竹舍,客厅内二人端坐首位,不及细看便听见红莲在边上低声促着:“还不快见过夫人。”兰嫂赶紧拉扯两小,一起跪拜在地,埋首道:“贱妇徐氏拜见夫人。”
“来即是客,不用如此多礼。”一女子缓声道:“红莲,招呼客人落座。”
兰嫂别扭的坐下,模样举措不安,像是椅子上有钉子似的,两小也是拘谨的立在她身后,想抬头看看,又怕被骂,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红莲又在边上嘴唇微动:“还不谢过夫人。”兰嫂听得提醒又慌忙站起道:“多谢夫人赐座。”
红莲见三人模样狼狈,紧张不已,不竟暗自嘲笑,心道真是上不得台面。这时夫人唤了几声,也没听清楚是什么。
“红莲,红莲?”那女子提声道。
“啊?”红莲茫然的应了声,一时云里雾里,不知怎么了?
那女子语气不满道:“有客人在此,怎可失了礼数?还不上茶倒水。”
听得被指责,红莲颇为郁闷,手脚却不敢怠慢,忙给座上三人奉上茶水。
杨小玉这会才悄悄地抬起头,看向首座二人,这座上二人一男一女,那男子赫然就是在青龙岭祭奠墓碑的那位,他今日穿着件天蓝色的长衫,衣冠整齐,气色甚好,只是头上仍缠着圈绷带,此刻他手持茶具,抿嘴吹着热滚滚的茶水,显得从容惬意。
那女子,那声音如此清婉动听的女子,杨小玉凝神看去,她素淡着一张脸,眉梢浅浅的,鼻子不够高,嘴唇也不丰满,岁月蜿蜒地爬上她的眼角额上,她就坐在那里,安定平和,就如寻常家的妇人实在是没什么让人可以记住的。
这便是南宫别院的夫人么?杨小玉暗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怎的有着种失落,似乎有着如此好听的声音的女子,应该出落得像雨后的海棠,红肥绿瘦,令人悠然神往。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有人打量,一看,却是兰嫂边上的一个孩童,见那孩童正失神的看着自己,就笑了笑,道:“你这小孩,看着我做什么?”
这一笑,落入竹舍的那缕阳光似乎都活泼起来,那女子平凡的脸上露出一抹光彩,眼睛笑意盈盈,刹那间,直让人忘了她的年岁,仿似她年方二八,这一笑竟像是有让时光倒转的魔力。
杨小玉呆了下,就赶紧低头不敢做声,红莲一眼瞪过去,却发现被瞪之人早已垂首,这“媚眼”全当抛给瞎子看了,不由甚是不甘。
那女子看过两孩童,嘴角仍噙着丝笑意,对中年男子道:“周师兄,不知哪个才是你的高足?”
兰嫂一听,南宫夫人竟称呼这男子师兄,心中大定,又是欣喜又是唏嘘,鸿渐能得个这样的师傅,自己可以放心了。
周寒山饮了口茶,慢腾腾放下茶具,微笑不语。
鸿渐竖起耳朵,半天没听到下文,急得挪动着身子,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中年人,见他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就再忍不住了,跳出来就喊道:“是我,是我啊。”
周寒山看他傻乎乎的边跳边喊,一口茶水差点咽不下去,心里叹道,这徒弟也忒没耐性了
兰嫂见状,急忙将他拉扯到身边,歉声道:“小儿不知礼数,夫人莫怪。”
南宫夫人呵呵笑着,摆摆手道:“不必在意,小孩子随他去吧。”说完指着鸿渐道:“是你么?过来让我瞧瞧。”
鸿渐这时才红着脸,扭捏地走上前,只见南宫夫人摸了摸他的头顶,又按过他周身骨骼,扬起眉梢,脸色讶然道:“怎么可能?”说完,颇有深意的看着周寒山。
鸿渐只觉得南宫夫人的一双手透着丝丝凉意,所经之处就有一道气息渗入体内,散进经脉,竟是说不出的受用。
周寒山目光落在鸿渐的身上,看着这满身稚气的童子,看着他憨憨的笑脸,忽然心里掠过一丝不忍,道:“你可愿做我的徒弟莫?”
鸿渐头点个不停。
周寒山又问:“做我的徒弟要吃很多苦,你也愿意莫?”
鸿渐做出一副蔑视一切苦难的样子,目光坚定的继续点头。
周寒山忽然长笑不止,起先众人还不以为意,到后面却听得笑声夹杂着些许悲苦,不禁愕然。周寒山拍着鸿渐的肩膀道:“不错,好徒弟。”一连说了几遍,方恢复如常。
鸿渐听他这么说,只觉得一股热血浑身激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了声:“师傅。”
周寒山摩挲着他的额头,这孩子可知他日后要吃多少苦莫?可知他要挑负多重的担子莫?等待他的是荆棘密布的江湖,这一路行去,刀光剑影,人心险恶,到最后他是否仍会如此热血的唤自己一声师傅呢?
“起来吧。”周寒山挽起鸿渐,一时思虑万千,感慨道:“这拜师之礼,等随我返回师门再行补过。”
南宫夫人见状心里暗叹一声,这次周寒山前来寻访,她本另有打算,怎奈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棋差一着,竟让鸿渐歪打正着成了周寒山的徒弟,倒真是让她始料不及。
周寒山又饮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对兰嫂道:“这位娘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