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接过签,只摸了一下,看也不看,然后两手笼在佛袍里,瞧着潘东新,仿佛要看透潘东新五脏六腑似的。潘东新乜了老和尚一眼,心里愈来愈紧张,腿也有点颤抖了。老和尚从头到脚把潘东新看了一遍,眯着的眼睛像火星闪了一下。然后,老和尚仔细瞧着潘东新鼻梁上印堂下的那颗肉瘤,瞧着瞧着,眼睛又像火星闪了一下。
老和尚久久沉默不语。
静静的佛堂里,潘东新心里发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忽然,老和尚说话了,那苍老的声音就像在梦中呓语:“签诗明白如话,小施主还要我解签?我看就没有必要了。不过,我看小施主惠根不浅,面有异相,倒有几句话相送。”
潘东新没有想到老和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大为惊奇。只是心里还想着签,于是紧张地问:“大,大师,这签上意思……”
老和尚摇摇手,仍像梦呓似地:“小施主,欲海无涯,苦中有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施主当好自为之。去吧。”老和尚说罢,双目微闭,不再理睬潘东新,人如石佛一般。
潘东新朝和尚乜了一眼,见和尚已昏昏入睡,便稀里糊涂地走出了寺院。
想着签上的诗,想着寺院里奇怪的老和尚,潘东新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本想求签问问命运,老和尚却话藏玄机,叫自己不明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街头找个算命的还直接明了些。
潘东新想着,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他不走寺院的大路,而是走进一条羊肠小道,从一些乱石中穿过去,想走近路插上去张家界市的公路。
走到一处峡谷,只见古树参天,石峰绕云。烟雾之中,绝壁上流泉飞瀑,树林里珍禽乱飞。虽然太阳刚刚偏西,但叠峦翠嶂,早已遮住了峡谷沟壑的阳光,凉风嗖嗖,阴森森浮游着几分神秘。
忽然,云雾深处,传来一阵亮丽的鸟鸣。潘东新一听,那鸟鸣声中,竟有一缕叶笛之声。潘东新不觉一乐,这吹叶笛的人,还真有两下子,模仿鸟叫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心中不觉好奇,于是走了几步,爬上一棵松树,想看那吹叶笛的人如何与鸟逗趣。
举目眺望,却见云气烟雾中,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朝叶笛声处缓缓而行。从背影看,像是穿着紧身上衣,浅裆牛仔裤,身材曲线有致,是两个妙龄女人。行走到一片石峰,叶笛声处,两个女人站住了。在两个女人的前边不远,淡淡云雾中,依稀可见吹叶笛的人,那吹叶笛人身材高大,宽厚的背影透出一种挺拔的神彩。他似乎完全沉醉于吹奏叶笛之中,对身后走来的女人浑然不知。
两个女人中身材稍高一点的说话了:
“冷石师兄的叶笛吹得出神入化,你看,这些花草都听得如痴如醉。”
“嘻嘻,不只是这些花草听得如痴如醉吧?小楼听雨好像也被叶笛迷了心窍呢。”那身材稍矮的女孩说,声音也像小鸟啼啭。
“你不要拿我开心了。冷石师兄真的吹得好嘛。莫纤妹妹,你说是不是?”
“嘻嘻,小楼听雨姐姐说得是呢。”
“死丫头!哈哈哈。”
“嘻嘻嘻。”
原来那个高一点的叫小楼听雨、矮一点的叫莫纤。潘东新觉得,她们的声音像叶笛一样动听。
那个叫小楼听雨大声说:“冷师兄,我和莫纤不想再玩了,这张家界,还比不上我们云霞宫呢。我们下山去吧。咦,龙师兄呢?”
那个冷石不吹叶笛了。朝前方一柱石峰下指了一下。
潘东新也顺着冷石的手指看去,见那座石峰下,站着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身材不高,却敦敦实实。他正在向远处眺望。
小楼听雨尖着嗓门喊:“大师兄,走啊,我们下山去啊。”
她们的龙师兄回过头来,几步走到冷石、小楼听雨、莫纤身边。瞧着莫纤说:“小师妹,就玩够了?”
莫纤笑韵悠悠地说:“这张家界,就是奇石险峰多,没有我们云霞宫灵秀。”
“恩,小师妹不玩了,我们就先去张家界市吧,休息一天,然后分头找师父的梦中人。”
小楼听雨瞪着大眼睛,问:“我们这么多徒弟,师父师母都不入法眼?偏偏要到上海找一个女孩、到张家界来找一个男孩,这梦中人真的存在吗?”
龙云慈祥地瞧着大家,说:“缘份本是天定,不是我们能够强求的。”
“龙云,难道我们的资质都不行?”冷石忽然冒出一句。
原来他们的龙师兄叫龙云。潘东新听他们要找什么梦中人,也觉奇怪。梦就是梦。梦中的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还能当真?
龙云摇摇头,说:“缘份是冥冥中的事,不完全是资质天赋问题。恩,我告诉大家吧。这件事,也是师父师母在我们临行前告诉我的。”
冷石、小楼听雨、莫纤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大师兄龙云。
龙云温和地说:“师母爱莲,年年养殖莲花。莲是夏秋之际开花,没有想到,有一株莲花,却是四季不败。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