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憎醒了过来,却不敢动,穆小青如一只倦懒的猫一般缩在他的怀里。她的秀发已散开,散在范离憎的颈上、胸前。
昨晚所发生的一切慢慢在范离憎的脑海中浮现,并越来越清晰,他的心情复杂难言。
少顷,穆小青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来,正好与范离憎的目光相遇,她的脸上顿时显出一片晕红,又将眼睛闭上了,嘴角处却洋溢着一个幸福的浅浅笑意。
但范离憎却无法判断出她的幸福是因为可以“献身于主人”,还是真正的幸福。他迫切地希望妙门大师能让穆小青恢复如昔,否则对于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他总有一种负罪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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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宫无天行宫。
特地为牧野栖而建的笑风楼内大摆宴席,两列长席分列东西两侧,风宫“神风营”的大小头目就席而坐,北首主位上则是“神风营”统领牧野栖,十几名仆从有条不紊地上菜、斟酒,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统领“神风营”这件事上,牧野栖显示出绝不亚于前任统领都陵的能力。
风宫一度势压天下,而“神风营”又是风宫白流最精锐的力量,所以“神风营”中人无不是骄横自负。但此时席间十余名“神风营”大小头目无一不是危襟正坐。
牧野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东首与他毗邻的席位上,坐于此席的是一个年约五旬之人,容貌枯瘦,十指修长,脸色呈现一种略显病态的黄色。
此人见牧野栖的目光扫向自己这边,眼中飞快闪过复杂难言的神色,未等他有所举措,牧野栖已先手执一杯酒,站起身向他走来,待走到他的席位前方道:“今日宴席是为朱兄接风洗尘而设的,从今往后,风宫再无玄、白之分,宫中弟兄都应齐心协力,共图战族霸业!”说到这里,他挽着那人的右臂,接道:“朱兄是今日的主客,当与我同席而坐,来!”
言罢与对方把臂而行,让那人也在北首上席坐下了。
牧野栖手中仍高举着那杯酒,朗声道:“朱兄虽曾为玄流主持天山莫寒行宫的大局,却是受容樱之蒙蔽。毕竟白流方是风宫正统,如今玄流已灰飞烟灭,朱兄能迷途知返,实是喜事一桩,来!我敬朱兄一杯!”
原来,与牧野栖同席而坐的竟是风宫玄流三大宗主之一的朱元名!席间除了朱元名之外,天山莫寒行宫几个地位较高者亦在其间,这几人的神色皆有些紧张。
朱元名惶然立起,道:“属下乃有罪之人,怎敢领受?”
牧野栖并未让他坐下,他正色道:“宫主既然已任你为‘神风营’副统领,就说明宫主已对你既往不咎,若是朱兄再提什么罪不罪的,倒显得朱兄似乎担心宫主不能容人了。”
牧野牺缓缓道来,朱元名神色却已大变,他强笑道:“少主言重了,属下怎敢有此念?”言罢双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侍立一旁的婢女立即上前为之斟满。
牧野栖哈哈一笑,道:“看来朱兄也是爽快之人。几个月前,朱兄在我前往天山的半途中与我等交手,朱兄的谋略,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啊!”
朱元名闻听牧野栖提及风宫白流先前攻袭天山莫寒行宫一事,不由心中“咯噔”一声,一时摸不透牧野牺此举的用意。
当下他小心谨慎地道:“那是属下糊涂之举,所幸少主智谋远胜属下,方未使属下铸成毕生大错!”
牧野栖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事至今不明,收复天山莫寒行宫之举本极为隐密,纵是白流弟子,亦是在逼近天山时,才得知他们将要做什么。朱兄又如何能神机妙算,在中途设伏?”
朱元名道:“这……”一时间竟开不了口。
牧野栖继续道:“若是当时未见倾天山莫寒行宫所有力量参与那次伏击,想必朱兄将有更为辉煌的战果,但事实上朱兄却没有那么做,难道这是因为朱兄还有所顾虑,不敢动用行宫中的所有力量?”
说完轻轻地摇荡着手中的酒杯,缓缓接道:“莫非,朱兄对那个向你透露我们行踪的人也不大信任?”说这话时,牧野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只酒杯上,并不曾看朱元名一眼。
朱元名身子微微一震,强笑道:“无论如何,最终属下仍是惊慑于宫主、少主神威,不敢再有叛逆之举。”他的辈分比牧野栖高,虽说归顺白流之后,他由玄流三大宗主之一的地位变成“神风营”副统领,比收野栖统领的身分也只是略低一些,但他却自称“属下”,显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的几位旧属此时皆显得有些不自在。
牧野栖却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他自顾道:“天山地处偏远之地,可谓鞭长莫及,若是朱兄据险而守,奇袭不成,只怕无更好的办法可以逼迫你了。但后来事情却出现了转变,以庞纪为首的正盟忽然攻下了断归岛,而容樱却不知所踪。此事对天山莫寒行宫的触动似乎特别大,以至于之后不久,天山莫寒行宫改旗易帜,连宫主也感到大为意外。按理容樱只是失踪,却未闻其死讯,对玄流属众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而事实上为何反而让天山莫寒行宫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