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置身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而且这个环境空无一人时,紧张之感就会油然而生。
所有外界的声音已完全消失,白辰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海水相撞时发出的“哗哗”声,过度的静寂使得这种“哗哗”水声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水以及白辰一人,似乎此刻的白辰将在这种黑暗以及水的包围下,永无休止地前进,直到进入一个不可知的世界中、或是——进入死亡之境!
若非亲身经历,任谁也无法想象出此时白辰心中的感觉。
他试着向两侧上下两个方向移动了一些距离,由水与洞壁碰触的细微声音,他估测出此洞大概有二丈宽,一丈高,并且是倾斜着向上延伸,惟有如此,最后方能出现一段未被水淹的洞穴。
白辰全力提防的攻袭并未出观,在水中亦难分清自己究竟游了多少距离,顺着洞穴而上浮游,水压越来越小,不知过了多久,白辰忽觉浑身一轻,“哗”地一声,已经冲出了水面。
他已顺利到达隐藏惊心诀和冷心诀的洞穴之中。
在白辰浮出水面的一刹间,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也许,人的水性即使再好,也只是人,在水中永远还有不协调、不适应的感觉。
脚踏实地后,白辰长长吁出一口气,没想到吁气之声竟回荡不绝。原来此刻他已到了洞穴之中,白辰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他迅速解下藏在胸前的密封火石、火绒、火烛,将它们取出,在最短暂的时间内,将火烛点燃。
洞内无风,火苗垂直而上,毫不摇曳,当火光闪现的那一刹间,白辰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欢欣之情,惟有经历黑暗,方会明白若无阳光,生机盎然的世间将会变成怎样一种情况。
当他的双眼适应了光亮,可以观察周遭事物时,他骇然发观在离他脚边不过三尺远的地方,有一具森森尸骨。
最初的震骇过后,白辰很快冷静下来,心中飞速转念。
他料定这具尸骨是墨门高手留下的,除此之外,再不会有外人进入洞穴之中,想到这一点,他赶紧再向那尸骨望去。这一回他看清楚了,那尸骨的右腿骨竟荡然无存。
白辰不由大为不解,忖道:“难道此人本就是右腿残废?若是如此,又怎会被墨门派入洞穴中寻找冷心诀与惊心诀?假如是入洞后被利刃所致,那断腿腐烂后,腿骨应仍在洞中才对。难道,此人右腿被利刃砍下之后,就坠入了水中?”
疑虑重重,一时如何想得明白?
※※※
长江边上一个繁华的重镇,镇上有一酒楼名为“双鸭楼”,久负盛名,因楼内厨子擅于香酥鸭与叉烤鸭而得此名,双鸭楼的香酥鸭皮色玉白油润,鸭肉微红鲜嫩,肉肥骨香;而叉烤鸭在烤之前,又有炒盐腌、清卤渍,微火焖等工序,别具一格,故双鸭楼的食客络绎不绝,生意兴隆。
今天中午,双鸭楼照样是人满为患,酒至半酣时,双鸭楼内一片高谈阔论。
靠西窗的桌上坐了三个人,其中两人是公差模样打扮,另一人则衣着华贵,年约四旬,像是富贵人家,但见此人一脸谄笑,不时对那两名公差殷勤劝酒,听他称呼,那矮胖的公差应是姓麻,而另一脸色微泛青色的官差则姓黄。
姓黄的官差小酌小饮,笑意盎然,而那姓麻的早已半醉,双眼朦胧,他拉了拉袖子,粗声道:“刘兄放心,有我们兄弟两人在,你儿子在里面不会受一丁点儿气。”
华贵中年人便道:“如此就多谢二位了,二位义薄云天,小弟没齿不忘。”说着,他已自怀中取出两个小裢褡,放在桌上,分别推向黄、麻二人,低声道:“二位爷在官府中当差,颇为不易,区区薄礼,权作二位茶资,还请笑纳。”
黄、麻二人相视一眼,就将链褡接过,只一掂,就知其中数目绝非“茶资”那么简单,当下脸放红光。
那姓黄的官差慢声慢气道:“令郎犯的是花案,这类犯人被囚于牢中,最容易被同囚欺压,倒是那些犯红案的人,在里面颇有地位,寻常人不敢得罪。刘兄不愧是方圆百里出名的人中俊杰,办事毫不含糊,既然刘兄够意思,我们兄弟二人也不会不够意思,小弟只说一句话:若是令郎出来少了一根毛发,刘兄只管向我问罪!”
那姓刘的知道银两已起到了作用,脸上卑微的笑意退去不少,他打了个哈哈,道:“有二位这句话,刘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姓麻的官差道:“前些日子,来了一个糟老头,说是个大盗,身上却毫无分文,也没有人来为他打点打点,这糟老头却不知趣,整日乱嚷嚷,说什么……说什么他是水族中人,日后必让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这等人,活该被人揍个七荤八素!”
那姓刘的富人笑道:“多半他是被诸位大爷的虎威吓疯了,世间又哪有什么水中族类?”
姓黄的官差叹了口气,道:“碰上这种人就算是倒霉了,整日吵得烦心,那一把老骨头又挨不了几拳几脚,照我说,最好犯事栽在我们手中的,都是那些……那些……哈哈,娘们儿。”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