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父无法向义昭殿下交代得过去,天下之人又该将何以评论我们甲斐武田氏?”
见儿子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武田信玄又笑道:“胜赖啊,为父知道你一心要取下松平家康和织田信长两位逆贼的首级。其实,若无明国暗中相助,他二人未必能够保全家业,更遑论逐鹿天下。象这样因人成事的家伙,根本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灭掉他们两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为父答应你,待我们打败明国大军,回师甲府途中,一定顺手灭掉他们两家。而且,为父会将指挥之权交给你,由你指挥全军夺取尾张和三河两国!”
武田胜赖听得心旷神怡:父亲大人说的对,无论是当面的冈崎松平氏,还是躲在背后的尾张织田氏,都是靠着依附明国而得以立足,只要打败了他们的靠山明国大军,这两家又何足挂齿!而甲军挟大胜之威,灭掉他们两家易如反掌!父亲大人答应把全军指挥权交给自己,无疑是要自己立功立威,rì后好取代同父异母的哥哥武田义信继承甲斐武田氏的家业——要知道,被人称为“战国第一武将”的父亲大人穷尽半生之力,也不过是夺取了上野一国和信浓大半;而自己一战就能把尾张、三河两国收入囊中,这份功劳,可远比亲手取下什么松平家康、什么织田信长的首级大多了!谅他义信再有嫡子身份,母亲家族官位再有何等显赫,家中那些元老重臣也会支持父亲大人更换嗣子,就像他们当年支持父亲大人放逐爷爷、夺得家主之位一样……
三方原会战的十天之后,武田信玄率领甲军从犀崖拔营启程,两万大军绕过了冈崎城,经由尾张去往伊势。刚刚遭到三方原会战失败的松平军固守城池、严阵以待,却不敢离开坚城追击。而尾张与三河的边境各处城池要塞,以及尾张与伊势的边境桑名城、蟹岛新城均已被织田氏主动放弃,无人防守,甲军一路畅通无阻,呼啸而过。
十天以来,松平家康的那颗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直至听说甲军放弃攻打冈崎城、前往近畿的消息之后,才终于轻松了下来。鸟居忠吉、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等松平氏家中的元老重臣们纷纷前来道贺。这段时间,就连内庭的下人们也都是全副武装,随时准备投入惨烈的守城之战中,此刻也都松了口气,端来了庆祝胜利用的栗子和饭团。松平家康尽管不喜欢他们这种过犹不及的乖巧,却不愿意破坏大家劫后余生的愉快心情,就命人把栗子和饭团分发了下去,每个人还破例赐给了一碗滚烫的米酒。
众人吃着庆祝胜利的栗子和饭团,突然都想起了战死在三方原的同伴,劫后余生的愉快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纷纷流下眼泪。
一直端着酒碗,默默饮酒的鸟居忠吉开口了:“哭什么!既然甲军不敢攻城便走了,仔细想来,这一战,我们算是赢了,大家应该高兴才对!”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也跟着说道:“我们的确是赢了。就算是在三方原,主公也以五千人马击退了他们的两万大军嘛!”
两位德高望重的家老一起发话,众人也只得强压着内心的痛苦,附和他们说些祝贺胜利的话。只有在三方原失去了父亲的酒井忠尚,仍难以自拔,不过他也没有再流泪,眼睛里反而喷shè出了愤怒的火焰。
众人一片祝贺声中,松平家康缓缓地开口了:“不要自欺欺人。这一战,我们确实是输了,责任在我,不怪家中其他任何人。但是,令人欣慰的是,我们松平人并没有输掉勇气和自信。终有一天,我们会让武田信玄知道,三河绝不是他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