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一事要奏请皇上恩准。”
“皇后有事请讲。”
“臣妾提议由陈洪接任司礼监。”
“司礼监?”朱厚熜方才一直游离不定的视线终于慢慢地落在了方皇后的身上:“司礼监不是有吕芳吗?”
“回皇上,臣妾听说吕芳已被皇上派去督修万年吉壤了。”
“哦,是吗?”朱厚熜反问了一句,然后说:“朕记得好象确有此事。”
“司礼监掌管宫里大小事务,又要协助皇上处理朝政,责任十分重大,掌印一职不可空悬。”方皇后说:“陈洪这个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平rì里守礼又懂规矩,办差也甚是得力,臣妾以为由他接任司礼监较为相宜。”
“吕芳去督修万年吉壤倒是不假,可万年吉壤也不一定要修一万年啊!他总是要回来的,他回来可怎么办?”
情急之下,方皇后忍不住说:“皇上,你莫要再姑息吕芳那个奴才了。依臣妾之见,他虽是皇上的大伴,可对皇上未必是忠的!”
“哦?吕芳这个奴才怎么不忠于朕了?”
“回皇上,吕芳身为奴才,却不守祖宗家法,平rì里与外臣多有来往,还疏离天亲阻隔人伦,太子和几位世子若不得他的准许,等闲也见不着皇上。太子母妃蒋氏在臣妾面前哭也不晓得哭了几次了。”说到这里,方皇后似乎想起了自己曾受到的冷落,不禁也悲上心头,又落下了几滴眼泪:“便是臣妾要见皇上一面,也是难过上青天啊!”
“哦,竟有这等事?那狗奴才真真是没了王法!”朱厚熜说:“好,朕就准你所奏,着——”
黄锦忍不住惊呼一声,陈洪又是一道凶狠的目光扫了过来。此次黄锦并没有畏惧,反而将那饱含着诧异、愤恨甚至不屑的目光投向了陈洪。
这一幕恰恰落到了朱厚熜的眼里,他不动声sè地说:“着陈洪暂任司礼监。”
暂任、接任一字之差,涵义却大不相同,在方皇后听来是皇上对自己的大伴还旧情难了,心里略微有些不满;在陈洪看来是因为自己还未曾进司礼监任秉笔,皇上不放心自己处置政务的能力,但无论如何,能进司礼监都是几辈子修得的福分,他当即跪下:“奴婢陈洪叩谢主子万岁爷恩典。”尽管已拼命压抑着兴奋的心绪,可他的声音还是有一丝发颤。
朱厚熜微微一笑:“你是皇后举荐的人,朕自然是信得过的。”
见皇上这样说,方皇后也很高兴,便又说:“臣妾还有一事要奏请皇上恩准。最近宫里发生不少事儿,奴才们都不很守本分,也该整治整治了。臣妾恳请在皇帝清修期间,由陈洪整肃后宫。”
朱厚熜不置可否地说:“你是六宫之主,宫中之事自然由你拿主意。”
方皇后也象陈洪一样跪了下来:“臣妾谢皇上恩典。”
出了乾清宫的门,方皇后正要上乘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对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陈洪说:“你还跟着本宫做甚?还不掌你的印去?”
陈洪媚笑道:“主子娘娘折杀奴婢了。印是主子和主子娘娘的,奴婢哪里敢掌?奴婢一定替主子娘娘看好了就是。”
“明白就好。”方皇后说:“打发那个贱人之时,莫要惊扰了王贵妃,她xìng子恬淡,与本宫也无甚过节,又是太子生母,平rì里本宫也该礼尊着她些。”
“奴婢明白。”陈洪说:“适才来的路上,奴婢反复想过,还有一人也不得放过,不过要请得主子娘娘的示……”
“宁嫔王氏那个贱人平rì自持有皇上宠爱,也多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她宫里的杨金英、邢翠莲这两个天杀的奴婢又是谋逆的主谋,论说起来罪过比姓曹的那个狐媚子还要大……”方皇后说:“祖宗家法在,你就看着办吧。”
“奴婢领旨!”
激动之下,陈洪那太监所特有的公鸭嗓子显得特别的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