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徐参谋长大人刊载于《民报》之上的《平倭亲历记》相媲美?若再冠以‘历劫庆余生’之笔名,亦可与徐参谋长大人‘辱恩报国生’之笔名双星并耀、相映生辉。如此一来,非独我大明远征军,还有贵船队亦能以吊民伐罪的正义之师而名标青史、万古流芳……”
汪宗翰似乎对刚才那样生硬地拒绝接受徐海船队的缴获而怀有一丝愧疚,插话说道:“罗经历官说的不错。这个‘宣传’二字,当真不容忽视。当初俆参谋长撰写征战记,本军诸多将士多以为这等舞文弄墨之事于军中征伐并无用处。殊不知读过《民报》,知悉我大明海军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地方官民百姓对本军之拥戴日高一日,每逢舰队出海归来,无不扶老携幼、牵猪负酒,自发前来犒军;平日里对留在营盘的军眷也是照顾有加。本军将士感念君父之圣恩、百姓之高情,操练演武不惜力,杀敌报国不惜身,得闲之时还帮着周边百姓做农活。这些情事上达天听,皇上欣然手书联语‘军民鱼水一家亲,试问天下谁能敌’颁赐本军,此诚为国朝定鼎两百年,难得的一段佳话。今年年初,俆参谋长随戚军门进京述职,皇上曾当面嘱其将当初刊载于《民报》之上的文章辑录成书,由朝廷出资付梓,并赐名曰《靖海平倭亲历记》,还允诺御笔颁赐书名,非但是俆参谋长个人之殊荣,亦为我东海舰队无上之荣光……”
徐海听着汪宗翰和罗龙文的话,心中不禁怦然大动——尽管与佛朗机人血战数阵,也救出了许多身陷夷人之手的大明百姓,但是,只从杜平、张勇乃至汪宗翰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些功劳还不足以抵消他当年逃军叛国、沦为南洋巨寇的罪过,军中昔日袍泽还是不肯原谅并接受他。而“月之暗面”绝密行动关乎皇上千秋圣名,他若以此为自己辩白,势必有损皇上千秋圣名,这样的罪过九死难恕,更有负于浩荡天恩,那是他宁可背负万世骂名而死也不愿意做的。眼前这位“罗大人”的提议,无疑是在帮他大造舆论,赢得朝野内外的同情。既然如此,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他忙说道:“多谢汪军门、罗大人体恤厚爱。实不相瞒,黄师爷当年是受佛郎机人蛊惑,被诱骗出海,长达半年未得分毫酬劳。说是身受夷人凌虐,也未必十分错。小人船队所救百姓,亦由他负责安置,想必听得许多夷人暴戾之情事……”
罗龙文心中暗笑一声:这个徐海倒也乖巧识趣,难怪能把握西洋生变这一天赐良机,向朝廷乞求招安,轻而易举便解脱了昔日临阵脱逃、叛国为匪的不赦之罪……
原来,罗龙文出身徽商世家,于经商货殖之事并不陌生,他从来只听说当年那些亦商亦寇的大明海商时常诱骗乡民出海,拖欠抵赖货款酬劳;而那些佛朗机海商做事中规中矩、一板一眼,雇佣店伙都要签订他们称之为“合同”的契约,又怎会不付酬劳给那个黄姓秀才?一想便知那是徐海为了顺从他的意思,编造出的说辞!
不过,俆参谋长俆大人确曾交代他做好宣传诸事,而且还特别要他注重宣传徐海船队的功绩;他当然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当即说道:“既然曾深受夷人欺压凌虐,那位黄秀才亦可算是一位‘历劫庆余生’了。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可否请来一叙?”
徐海满口应承:“回罗大人,他随小人前来拜谒军门及诸位大人,如今就在船外等候,小人这就将他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