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正是徐海在给朝廷献上“关门打狗”的破敌之策的同时,向朝廷提出的与佛朗机舰队海上作战的战术要点——舍弃舰首主炮,改以侧舷迎敌。
这一战术,原本是海战之大忌。侧舷火炮数量虽多,威力却远不如舰首主炮,除非接舷交战或陷入重围,否则只能伤人,很难伤到战舰坚固的船体。可是,在与佛朗机海军战舰交手时,徐海发现,即便是他们的舰首主炮,射程和威力也不及自己战舰安放在侧舷的那五门御制神龙炮,那么,在他们的射程之外,以侧舷火炮齐射,凭借着数量上的优势进行突然袭击,势必能取得不俗的战果。
为了取得战术上的突然性,在前后三次的激战之中,无论局势多么危急,徐海也一直雪藏侧舷的火炮,只以舰首主炮迎敌,麻痹佛朗机人。而东海舰队南路巡防舰队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他所提出的这一战术,一次齐射就击伤了多艘敌舰,其中三艘更被重创,已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不但如此,徐海更从的这次齐射之中,南路巡防舰队五艘主力战舰侧舷喷射出的火光数量判断出,南路巡防分舰队的主力战舰都增加了侧舷火炮的数量,由原来的五门增加到了十门——这可不是简单的火炮数量上的增加,为了确保战船航行和作战的安全,不但要重新均衡分布重量;还要加固侧舷和安置炮座的甲板。驰援而来的南路巡防分舰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战舰的改造,只说明了一个问题——皇上在接到自己献上的破敌之策之后,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全盘接受并责令东海舰队付诸实施。这是对自己何等的信任!
不过,徐海却不知道,朱厚熜的这份信任,可不仅仅是对于他个人——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海战的胜负,也不能维系在某个人的忠诚之上;而是出于对当前大明军事科技水平的自信——有人类科学技术长达五个世纪的发展做积淀,在欧洲列强还没有统一炮制,还在用黑火药发射拳头大小的铁丸子铅弹子的这个时代,朱厚熜已经把后装填的榴弹炮、霰弹炮操练了出来,从某些方面来说,与其说他这位穿越回来的冒牌皇帝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伟人,倒不如说他已是高翔于云端、傲视众生的半神!
“满帆,切斜角,二打一。”东海舰队南路巡防分舰队的旗舰上迅速升起一排彩旗。占了便宜的五艘主力战舰猛然加速,同时转舵调整航向,改以正面迎敌,在水面上画了道道漂亮的水线,一边斜对着佛朗机人舰队疾驰前进,一边开炮轰击——海面上刮着强劲的东南风,大明战舰正在飞速地接近敌舰,再以侧舷迎敌,一旦进入敌舰火炮射程之内,那就等若是拿船身去硬碰佛朗机人的炮弹,尽管船体外覆铁皮,这样的举动也实在太过冒险了。
很快,两支舰队都进入了彼此的射程范围之内,不停地发炮轰击,海面上黑烟弥漫,炮声震耳欲聋。这样大规模的海战,令已经躲在一旁的徐海船队的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们都不寒而栗,渐渐明白了大当家徐海为何要那样费尽心思想求得朝廷“招安”。
大明海军主力战舰的侧舷火炮威力尚且超过了佛朗机人的战舰,舰首主炮就更是威力惊人。有了先前徐海船队与佛朗机舰队交手的火力侦察和徐海的战术提示,南路巡防分舰队的指挥官将火炮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大明战舰之间的配合也极为娴熟,每一次轰击都有两艘到三艘同时开火,集中力量打击佛朗机舰队的同一艘战舰。十来发炮弹一起砸来,往往能将一艘五桅大战船直接击沉。
尽管只是成军不到数年,此前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规模海战的一支新军,一边倒的火力优势,让大明海军将士们越打越从容,越打越有底气。随着距离的接近,原来不到十分之一的命中率大为提高,几乎每一次齐射,都有敌舰中弹。阵阵轰鸣声中,一艘又一艘敌舰被击中起火或倾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海面上已经布满了断桅、残帆,以及挣扎着哭喊救命的水手。那些都是属于佛朗机侵略者的,大明海军东海舰队南路巡防分舰队五艘主力战舰虽说也吃了几发炮弹,船首出现了碗口大小的破洞,炮位上的炮手也出现了伤亡,但立刻就有医护兵冲上炮位,将伤者拖回舱内救治,新的炮手递补上来,使炮击只停顿了短短的一瞬。其他的水手则忙着修补战船,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除了这五艘主力战舰,南路巡防分舰队的其他战船也加入了战团。显然是早已制定了完备的作战计划,他们并没有立即冲近前去,而是巧妙地操纵着风帆,不远不近地游离在主战场之外,不慌不忙地用舰首主炮进行精确射击,给予那些被主力战舰击伤的佛朗机战舰以最后的一击。
初生的朝阳照得海面像着了火一样红,火海中,落水的佛朗机海军官兵绝望地挣扎着,哭喊着。幸运的人,抱住了被火炮打碎后落入海中的木板,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大声地祈祷,乞求万能的上帝赐自己一条生路。大多数不幸运的人,却只能在海中等待对手发慈悲把他们俘获——对方每一次射击,都能给战舰造成极大的破坏,显然是不用指望他们能有余暇来救自己。甚至,如此猛烈的轰击之下,那些仍在鏖战中的战舰上的人大概和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