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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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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扬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青年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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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儒生的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两淮盐运使司衙门的大堂中炸起,立刻引起了一阵喧闹声。那个年轻人旁边坐的一位长者忍不住说:“余少东,你一直在老家读书向学,接掌家业还不到半年,于经商一道还不熟悉,凡事要慎重些才好啊……”

    另外一位长者也说:“我与你那刚刚故去的爹爹相交多年,也算是你的叔伯长辈,倚老卖老劝你一句:从你太爷爷到你爹,你们余家几辈人挣下这点家业真是不容易,李大员外的家产远胜过你余家,也只认购二十万,你却张口就是五十万,岂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那位被人称为“余少东”的年轻人也不理会他们,冲朱厚熜拱手作揖,说:“大人,学生适才听大人说每股以一万两白银为定额,又听赵大人说各人名下都有股份,学生不知我余家名下是多少股份,可能认购五十股?”

    事情眼看已经陷入了僵局,突然峰回路转,朱厚熜大喜过望,忙点头说道:“哦,当然可以!敢问贵驾?”

    那位“余少东”不卑不亢地又是拱手一揖:“回大人,学生姓余,单名‘宝剑赠壮士’的‘剑’字,贱字三明。”

    朱厚熜忙客气地起身拱手回礼:“哦,原来是三明兄,久仰,久仰……”

    说过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问候语实在太虚假太俗套了,不禁脸上微微发烫,忙掩饰似的转换了话题:“三明兄,听你的口音象是山西人,不知籍贯何处?”

    “回大人,学生籍在山西祁县。”

    “呵呵,晋商最是尊师重教,子弟多有潜心向学者,不知你可曾着鞭(注:着鞭——中举的别称。)?”

    “学生去年应乙未科山西乡试,蒙学政李大人不弃,点在桂榜第三十七名。”

    朱厚熜看余剑身着儒服,口称“学生”,知道他定有功名在身。不过,朱厚熜起初只以为他顶多是个秀才,却没有想到竟还是个已经可以在吏部记名候选任官的举人,那他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儒商了,不禁大为惊诧,忍不住问道:“哦,你是去年的举人?那么,可曾参加今科会试大比?”

    问完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话问的十分不妥——大凡读书之人,谁不想连登科甲、跻身官场?多少人一辈子困顿科场,也只是为了能有朝一日高中皇榜,长街夸官。既然那位余剑坐在对面,不用说是名落孙山了。这么当众问起,岂不是揭人家的短,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吗?

    不过,余剑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坦然应道:“回大人,学生未曾负笈进京,应试大比。”

    明朝一直重农抑商,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尤其是多年以来实行抑商政策,商贾之流即便富可敌国,仍被视为贱民,社会地位低下,时常要受到官绅豪强的欺凌压榨。两淮盐商发财之后最重视抓子弟的教育,也是一心想着儿孙能中举出仕,扬眉吐气地脱离贱籍身份。余剑分明已经高中举人,为何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以期蟾宫折桂,高中皇榜,就让朱厚熜殊为不解了,好奇地追问道:“为何没有进京大比?”

    余剑说:“回大人,年前家父身故,学生依礼要守制三年,不能进京赶考。”

    封建王朝最重纲常伦理,明朝又标榜以孝治天下,孝悌观念,已非只有官场士林所看中,早已深入民间植根人心。父母至亲亡故之后,官员一得到家中讣告,循例都要立即向皇上写本子报丁忧,乞求辞官回乡,结庐守孝三年,皇上一般都会立即批复,着吏部办妥该官员开缺回籍事宜。这是朝廷礼制,是故被称为“守制”。父母大丧若不丁忧守制,岂不是天伦沦丧?不守制便是不孝,对父母不孝,对皇上安能尽忠?不忠不孝之人,又怎能安坐朝堂官署,号令天下、抚政安民?因此,守制的规矩厉行两百年,从不曾改易,即便是贵为天子,也不能违背。唯一不同的是,天子守制以日代月,要守制三十六天,又因国不可长期无君,可再减一等,依礼守制二十七天之后才能恢复临朝视事。诸生是官员的候补,自然要跟官员一样,遇到父母大丧,同样也要守制三年,三年之内不能应考。这位余剑想必也是因此不能进京参加会试大比,就南下扬州打理家业了。

    朱厚熜叹道:“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居其八九啊!不过,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非人力所能抗拒,你且要节哀顺变,一边守制以全孝道;一边继续潜心研读经史子集,以期三年之后,于国家抡才大典上脱颖而出,为朝廷所大用。”

    余剑似乎没有想到位高权重的“钦差大老爷”会说出这样温情脉脉的话,眼眶微微一红,低声说:“大人恩恤抚慰,学生感激不尽。”

    朱厚熜说:“那就好。三年守制之后,你若负笈进京应试大比,尽可来找我。高某不才,也曾在翰林院待过几天,或可就应试法门为你指点一二。”

    全天下人谁不知道,高拱是当今官场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年纪轻轻已经跻身御前办公厅这样的机要密勿之地,成为深受皇上宠信的天子近臣,又兼着吏部文选司郎中的显赫职位。他答应给余剑所谓的“指点”,几乎等若是皇上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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