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回避的、非价值和泛意义的部分,在原生态放大的过程中被裸露也被放大了。方方的《风景》可以说是这一倾向的代表。小说关于母亲“像母狗一样”调情招客的描写其价值倾向是中性化和低势化的,它展示了生命的自然情调,放大并且固化了人的存在状态的某种焦灼和滞重。此外如刘恒的《白涡》、《狗日的粮食》等小说,都不同程度强调了生命的原生态,强化了人性中的无价值倾向,而不是细节的精雕细刻。
未河畔(虽然是凑字数,但也是我的短篇)
——奈何桥,未河畔,转眼即过百年
旌旗摇曳,三军全胜,他在马背上,远远地望见了那一身盛装的王,站在鲜艳的红毯上,迎接着他的归来。
这是何等的荣耀……
弹指繁华都是梦,他渴盼的不是这些。倩影入骨髓,盟约未敢忘,五年前桥前的誓言,她可记得?
王脚下的鲜红,在烈日下,是如此的刺眼,就像无尽蔓延的血,不曾停,只泛滥,却无声。
战乱年代,乱尘纷飞,不曾遮盖住她的笑颜分毫,无法动摇对她的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无数个黑夜中,他从梦中醒来,手臂僵直着,想去触摸梦中她的脸。换来的却是他的嘎然失笑,若是她知道,又会嘲笑一番。
他利落的翻身下马,拜倒在御前,银色铠甲划过大片云朵堆积的天空,莫名壮烈。
“汐止,有你,朕何事不成?”那被人敬如神祗的人,举起白玉酒杯,意气风发。
那一夜他们相携城楼,脚下是数以万计盼望安定生活的百姓,他说:“外番屡次来犯令百姓惊慌,大战过后哀鸿遍野,饿殍满地,朕何以堪。”
韩汐止的手摩挲着腰间的白羊脂玉,一尘不染的月牙长袍随着风挥洒着翻飞。
雍容的琉璃殿上,臣工们屈膝俯首等待着他们的王,而那渴盼的王者目光却跨过人群落在了他的脸上,四周的人声都已不见,依稀到了那一年,梨花树下还披着太子长袍的未来君主,将他从地上扶起,“汐止,以后就靠你了。”
现在他又说了同一句话。他是王,韩汐止是他的臣,韩氏一族的儿郎,肩上责职重如匪石,这一切早在过那奈何桥前注定了,奈何桥,未河畔,可还有来世?
两个月后,他便成了和谈的使节。
圣旨一下,他的府邸成了这京城最繁华的所在,来往的都是殿上的重臣。本来杀溃番邦二十万大军的护国统帅,却成了前往和谈使节,少不了要受到番邦侮辱。
“忍,回来便非等闲。”
“韩氏儿郎定会不辱使命。”
于是有人送上大把金钱财宝,韩汐止淡淡一笑,“收下吧!”几年来为了国家征战沙场,御前出谋划策,却一贫如洗,偌大的府邸总是有几个忠仆,他实在拿不出东西给他们,既然有人送来,那便正好了结了自己一腔心事。
“祥叔”他叫着管家的名字,“韩家的家主位置汐止要交给他了,你要待他如待我。”可惜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儿郎,既投胎进了韩家,本就无从选择,过了奈何桥,已有了羁绊。
本想赴她八年之约的时候,再把重担交付给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时间,他望着身边含着泪捧着自己手札认真阅读的少年,“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
“叫那几位将军过来!”他拉开地图,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一切准备妥善,他的手从未离开腰间,手指间,他心上,血液里,所有的竟都是那玉石的温度。
仰首,番外烈酒似割喉,浮世功名吹鬓秋。
金戈又铁马,沙场频频胜,年少皇恩重。数不清的庆功宴,如出一辙的华丽光景,他始终淡定微笑,韩氏儿郎有宿命,舍去闲云伴君侧,忠君忠民忠社稷。
“听闻韩将军剑舞举世无双,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客套过后,番王终于步入正题。
“愿为陛下效劳。”温文的微笑下,韩汐止有些倦了,几个月的准备耗尽他的心血,等的就是今天。如果还能见她一面,就是上天垂爱,他无数次后悔,曾答应不去调查她的真实身份,落的五年空相思。
“韩将军果然是冠世美人,竟比女子还要惹人怜爱。”宠妃佯装醋意的话,挑起周座哄堂大笑,“听说韩将军与汉王常常共塌同眠,可有此事?”
深宫中的女子,竟养成字字如针。
韩汐止的笑却如春风,并不反驳,亦无多言。“承蒙主上不弃。”
抬头再看那宠妃,对上她的眼眸,那本来得意洋洋的眼睛,瞬间被他的绝世风华惊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韩将军多留几日,也在我府上住住如何?”十万军马阵前俱亡,是他这个将军的耻辱,韩汐止银色的回马枪在他身上留下不灭的耻辱痕迹,汉王将他送来和谈,不折辱他怎么对得起自己和死去的兄弟。
番王竟然也没有喝斥将军挑衅屈辱的语言。
“带韩将军下去更衣!”九五至尊一言既出,盛大的宴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