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到地上,黑眼只道年特要杀她,突然怕了,在地上拼命扭动,口里大叫:“你不能杀我!”
年特挑断绳子,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大笑:“说话了?你走吧,别跟着我。我要逃命去了,躲你远远的。受够了,我真是有毛病,竟然想要帮你。带着你一天就很惨了,这样下去早晚没命,去做你的小狐狸吧。下次见面,我就是猎人了。会真的杀你,你也不用留情了。但是……”年特眼圈一红,收起剑,却拿起头盔,“最好别让我碰见你。”
黑眼一怔,突然发狂了,大叫一声扑过来。年特面无表情带上头盔,黑眼扑到他身上就像是撞到铁墙,年特只是一挥手黑眼就跌倒了,在地上滚了两滚,狠狠看着他。
年特从马背上拿下盾牌,将她的铁爪丢还给她,手搭着剑柄,冷漠地说:“滚!我说真的。上次我没穿铠甲打不过你,这次不是闹着玩了。”
黑眼直盯着面甲缝隙里那道目光,倔强地大叫一声,带上铁爪再次扑了过来。年特用盾牌一挡,“当”的一声,黑眼已经弹到了身体侧面,又是一抓朝着咽喉抓来。
“好快!”年特大吼一声,毕竟以不变应万变比较有利,盾牌迅速改变位置,一拳打在黑眼左脸上。黑眼再次撞到盾牌,脸上又狠狠挨了一拳,飞出好几米摔倒在地。爬起来的时候,黑眼半边脸肿起来,嘴角流血,仍是狠狠盯着面甲的缝隙里年特的目光。
那瞬间,年特懂了,她不是在仇恨,是舍不得。黑眼大叫一声再次扑来,突然高高跃起,头下脚上越过盾牌抓向年特的喉咙。年特半蹲下来用手抡过头顶一拉,黑眼重重地拍倒在地上,挣扎着,狠狠地望着年特的眼睛,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年特不忍再看她的眼神,扭过头去,拉起马的缰绳,缓缓地说:“我讨厌你们的森林,那里是我的战场,再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别走……”黑眼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年特狠狠心,告诉自己她是个危险的伙伴,翻身上马,抖动缰绳打算离去。马得得地跑了几步,黑眼呜咽的声音又绝望又悲伤,从后面不断地传过来。
年特觉得这次她是真情流露,回头望了望,黑眼努力拉着一棵树,倔强的眼神灼热地望着他,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不知怎地涌出一股力量站了起来,追出几步朝他大喊:“你做过了就想这样走掉!”
这句话又粗俗又过于人性化,年特呆呆回头望着,突然狠狠撞到一根树杈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噢”的一声,铠甲重重砸在地面上,年特摔得很狼狈,盾牌脱手的同时头盔也飞了出去,在地上不断滚动着,直滚到黑眼面前。
年特跌跌撞撞站起来,天旋地转,刚才扭到脖子,惊魂未定地用手扶着,却看见黑眼捧着头盔就在眼前,铁爪乌溜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不好!”年特头皮发紧,黑眼却已经哭着扑到怀里来:“别丢下我!我跟你走,再也不咬你了!”
“呃?是不是真的?”年特还没镇定下来,黑眼的泪水在他脸上冰冰的,所以他想,“要是假的那就死吧。”
他抱住黑眼的肩膀,黑眼便觉得好起来了,用手擦擦眼泪,居然不好意思起来,伸手将年特推开,把头盔还给了他,但是又急着摇头,表示不要戴上把脸遮住。
为什么人类会彼此拥抱?当两个人面对面拥抱的时候,便是不分彼此,便是平等对待,便是尝试信任和——爱慕。
当然,也有特例——
※※※
“死#豪!把你们通通杀光!”
罗杰和一个手持大斧的野蛮人紧紧抱在一起,用靴筒里的匕首朝对方后心不停地刺。一般来说,这种拥抱不是不长久就是太过长久,野蛮人口中鲜血狂喷,吼叫着扔掉大斧双手环扣,罗杰的腰要断了,那发黄的牙齿离他的喉咙越来越近。
当弓箭手需要在城头上和敌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一般战况就很糟糕了。不过罗杰偶尔也有念经,所以神还是记得他,至少有人记得。一支长枪突然从野蛮人耳朵刺了进去,从另一头穿了出来,将对方掼倒在地。
“嘿!嘿……”罗杰喊着,和野蛮人一起倒地,谁救了他的命他也没有办法看到,野蛮人死了,但是还是抱着他,而且临死前的力量使拥抱更加热烈,这一抱就是六个钟头。
“你怎么还在这里!”费隆终于有空把罗杰解放了出来——他们不得不把尸体的胳膊完全砍断。罗杰就像被摧残过的番茄树一样东倒西歪,捂着腰站不直。
野蛮人说什么也不肯溃败,要不是及时修复了城防,巨马城早就失守了。放眼望去,外面粗略估计有一百二十万个喊着要吃人肉的家伙——烧了粮仓之后,他们就一直这么喊,反正每天有的是死人,绝对够吃了。
斯芬克拄着盾牌喘粗气:“啊,啊,这个不是我的长项……”刚才的练番苦战几乎要了他的命,就连话也说不顺了。
“你的长项?”斯芬克的长项很有名,罗杰突然想起来了,破口大骂,“不是吧?你连野蛮人的钱包都偷?”
斯芬克很委屈:“那也要他们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