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想他死,更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看着他背负着那样的名声而死。一定要死的话,我宁愿死在他的前面。何况……他也许根本不知道我还活着,如果不这样做,我不知道死了以后该如何面对他。接招吧!”
是的,我不想他死!
为了他,我宁愿自己去死!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心底的冲动究竟为何,但是,自从跟他第一次见面时起,这便是已经注定了的……
我不相信这是天命,但是,我相信这是缘分……
※※※
我生在武都山上,这座山据说是在神州西南边陲,山势绵延万里,林木茂密繁盛,有天峰地壑,有幽泉涧溪,有飞禽走兽,更是亘古未知寒暑之变,仿佛自开天造地一直就是这副样子,正是所谓“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
更难得的是,这里灵气沛然,铺天盖地,粹育的万物生灵生机勃勃,是九州方圆内数得着的修行之所,诞生在山里的妖精鬼怪不计其数。
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算其中之一。
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棵万年藤,攀附在一棵万年树上,刚刚生长了九千九百八十七年,还没能化身离窍,摆脱皮囊束缚,所以尚算不得精怪。
一万多年太久,一万年来,我一直都很寂寞,那棵树太笨,一万年才长到两丈高,一万年也始终聚不够天地灵气,修成神识灵通,来跟我说说话。
我跟他说话都说了有七千多年了,始终都是我在自言自语,他从来也不曾回答与我。
其实我也知道,这是我的错,我占去了他的养分、他的阳光、他的水源、他的灵气,但是,谁让我是一颗藤,一棵必须攀附在树上才能生长的蛇藤呢?
我已经很委屈了,一万多年,我才长到两三丈长,看着那些挂在参天古树上,往往一伸数百丈的兄弟姐妹,我只有羡慕的份。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我渐渐的就不羡慕了,因为,那些树看起来强横壮大,实际上很不耐活的。
他们往往长的极快,几百年就能长成几十丈高,但是很快的,他们的心就空了,枝干就朽了,再过几百年,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树干,而我那些盛极一时的兄弟姐妹,自然什么也没剩下,随风飘散,比那些枯树干还不如。
反倒是我,攀的这颗树长的虽然缓慢,却似乎不会老朽的,很有可能,攀在他身上的我,就有可能活过一万年。
一万年不仅仅是个数字,还代表着特别的意义,因为我们藤蔓只要活满一万年,就能蜕去藤蔓身,化身传说中的神兽藤蛇,就好像鲤鱼化龙一样。
我不再鄙视我身下这颗树,开始仔细的打量他,我才发现,它也没有那么差。
它虽然矮小,长的却非常健美,它的叶片肥厚,长的就像一支支宝剑,色彩斑斓,竟然还镶着三种颜色的条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熠熠灿然夺目,而且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我还从来没听过路的精怪提起过这么美丽的树。
有时候,它的树干上还会分泌出鲜红色的树脂,似乎蕴涵着很多灵力,当然,都被我毫不客气的搜刮了,所以经常的,便有妖怪愿意拿些东西,来跟我换这些树脂,不过,他们不管这叫树脂,却叫它们龙血,真是奇怪……
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便也是因为这棵树。
那时候,我正日也盼,夜也盼,盼着一万年的期限早一点降临,可是,我没盼到蜕变的那一天,却先盼来了天劫。
就是在那一天,那可怕……却又让我欢喜的一天。
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我碰见了他,还有天劫……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子,我也只知道他是个人——一种从来往的妖怪口中听说的生物,我不知道他们擅长什么道法,拥有什么能力,只是曾经听说过。
他因为闻到那棵树的芳香,看到枝叶反射阳光的绚丽,不辞劳苦的从山脚一直爬到我身边来,小脸上满是坚毅。
当时他身上穿着一件柔软的,好像传说中天女用云气织造的天衣一样柔软舒适的衣服,不过因为一路攀爬,到我身边时,已经又脏又破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察觉到那材料的特别。
跟他聊天以后我才知道,这是他太祖爷爷发现的,用一种叫做蚕的白色小虫吐出来的丝编出来的。
他太祖爷爷因为教会了人们织造衣服,而且是像仙人穿的一样的衣服,于是被人们推举成为他们那个地方的王,在死了以后,被人们称作蚕丛。
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因为他竟然愿意跟我说话。
我曾经听好多来往的妖怪们说,人很害怕妖怪,他们愿意膜拜你,愿意高高的供起起,愿意诋毁你,愿意厌恶你,唯独不愿意与你亲近。
可是,他却完全不是这样,他一点也不害怕我,也不讨厌我,他一直陪着我说话,我从来没有聊的这么开心过,天南地北,畅所欲言。
他告诉我,他的父亲,也曾经是他们那里的王。
他们那里有尘世间最肥沃的土地,最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