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贱之物一般见识,更加不应该去看重它。这鼎是凡间蠢物,只有他们这些低俗的人才会去看重它,因为这些在他们面前就已经是高洁尊贵的了,值得他们用生命去维护。可你是世界上最美好最高洁的女神,这鼎跟你比起来,简直就低贱得让人无法忍受看它一眼。我的心和眼,早已献给了你,在我眼中,九鼎根本就是轻逾鸿毛。你宽大为怀,苦心要去点化他们,要逼让他们去面对他们自己的虚伪和底俗,可是红尘之人个个愚蠢,你的苦心他们又怎么能懂?你苦心放过他们性命,更要击破他们伪善的伪装,可他们伪善愚蠢之下,这却实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天地悬殊,高俗两别,他们既然无法领悟,那么你又何必定去跟他们一般见识?”天极圣母痴痴地望着他,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说他们比我蠢?你就这样来骗我?”
孔任全身都颤抖起来,忽然一下子跪在了她面前。他这一跪,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惊。几乎没有人敢相信,威镇天下的血魔竟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自己的妻子跪倒。就连昭元,也是自觉做之不到。天极圣母更是惊异无限,颤声道:“你……怎么这样?你一向极骄傲的,你……”
孔任紧紧握着她的玉手,慢慢道:“我一向极骄傲的,可是在你面前,我却只有愧疚和自卑。我不对着神灵发誓,我只对你发誓,我若有一句骗你的话,我就立刻受尽万般毒刑,惨死在你的手上,更永远不能再得到你的原谅和爱。你……相信我么?”
天极圣母痴痴望着他,他也痴痴望向天极圣母,二人眼中都慢慢涌出泪水,可身形却如同被冻住了一样,将要永远永远的痴望下去。良久,天极圣母才终于凄然道:“我相信你。可是……可是……”后面却已泣不成声,根本说不出来。
孔任慢慢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认为他们都是一群真正的蠢人。少年人想装老成,天生就永远也达不到神髓,所能达到的,只可能是可悲可鄙的愚蠢。他们明明都说好了的,要一无希望就不再抗争,尽量活着回去,起码大半人回去。可是事到临头,他们却人人疯狂如野兽,根本控制不住他们自己。他们都蠢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还不是真的愚蠢?他们所如此看重的鼎,不正是他们这种愚蠢低俗的极致融合么?”
天极圣母轻轻扶起他,幽幽道:“我知道。可是你太幼稚了。你知不知道……”孔任颤声道:“你要毁鼎,无非就是要侮辱他们。现在他们都已经颓废在你的脚下,普天之下没有人敢来,这已经是侮辱他们到了极致了,你又何必去自降身份而去毁鼎?红尘之中虽有些聪明人,可却从来都是愚人更多。他们宁愿自己受到无比的实质侮辱,也不愿意一件只代表他们脸面的东西受到伤损。你毁了鼎,他们一定都会如野兽一样,永远阴魂不散地缠着你,永远都要企图来杀你。面对面的搏斗我们不怕,可是他们无耻,他们低俗,他们会用一切丑恶的办法来伤害你呀!你知不知道,他们能够多么的无耻,我又多么地怕你受到伤害?”
傲然天下、从不流泪的血魔,现在竟然已是声泪具下,泪珠滚滚而落,全然不避几百双眼睛几百双耳朵的注视。天极圣母呆呆望着孔任,望着他那比天地还重的爱,心间既如有无量之喜,又如有无边之痛。她多少年来,日日都在痛苦中熬过,早已磨练出不可摧毁的脊梁,可就在这一刹那,那无边的爱,竟然就象是要压倒这一切的一切。她情不自禁地轻轻靠在孔任身上,颤声道:“不,不,不用怕的。只要我们联手,小心一些,他们再卑鄙再无耻,也伤不了我们。”孔任凄然道:“可我们的孩子呢?我们能保他活几天?”
这话一出,天极圣母立刻全身剧烈颤抖,所有人更都是大吃一惊。昭元等还没来得及转念,便听孔任颤声道:“阿叶,你才生产两天,他们就那样无耻地来雪宫偷袭你,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我们会老的,我们会疯的,我们会死的。我们死后,他可怎么办?”
天极圣母整个人都象是垮下来了,似乎孔任的这一席话,实在比连续十天十夜的生死恶斗还要摧残人身。昭元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中都是如巨雷猛轰:“难道昨天是她产后的第三天?难道她不是因为练功循环导致的功力减弱,而是因为临盆生产?”
一名深藏在众少女中、始终象抱着什么东西的少女,慢慢向天极圣母走了过去。天极圣母发疯般一把夺过那团东西,珍而重之地将抱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深情爱抚。她眼中满是无限的爱怜和痛苦,甚至连想多看一眼爱子,都舍不得让他多受一线风雪之寒。
孔任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喃喃道:“他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人,虽然名义上都鼓吹祸不及子孙,可实际上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你要是毁了他们的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孩子。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这第二个,这第二个……”说着已是哽咽难语。
天极圣母紧紧贴着那襁褓中的婴儿,每一下抚摸、每一个眼神中都是深深的爱,就象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母亲,完全没有听见孔任的话。孔任慢慢道:“阿叶,为了孩子,也为了你,我们不要去自降身份,不要去毁这个恶俗之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