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咬牙,微一挥手,两边的少女让开一条通往那鼎的路。天极圣母哈哈一笑,漫天飞雪拥簇之中,慢慢朝那鼎走去,就象是传说中的魔灵。她每一步都是那么轻,就象是要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一样,雪地上完全没有留下半点痕影。
昭元呆呆望着她一步步地靠近那鼎,那本已将近枯槁、似乎已对毁鼎再无感觉的死去之心,忽然又被一阵椎骨之痛刺醒了。他依然咬着牙,一下下地想要朝前爬去;鲜血又一次冲开他口唇和胸口之阻,将面前的白雪染得更红。
伊丝卡泪如泉涌,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然一下挣脱了雨仙和露仙的扶持,摔倒在昭元身上,在他耳边苦苦道:“求求你不要去了……我们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们可以承受失败的么?你听见我的话了么?”
昭元脑中片片糊涂,当初说过什么,他已经完全不再记得。他只看见天极圣母,只看见她在一点点地接近那无数勇士、无数白痴不惜生命来保卫的鼎,而自己正是所有这些白痴中,唯一还能爬得动的人。他咬着牙一下下地奋力爬着,驮着那声声悲泣、苦苦想要阻止自己的伊丝卡,依然要去追赶天极圣母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望着天极圣母,所有的人也都望着昭元;没有人阻止天极圣母,也没有人阻止昭元。昭元脑海中已经没有了世界,没有了死生,只有他自己在对天极圣母作那最后的追逐,只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要赶上她、阻止她、杀死她的意念。
天极圣母终于来到了离鼎三丈之处,怔怔地望着鼎,就象在望着自己那过去二十年的痛苦和悲愤。她的眼中,恍惚已是泛起了痛苦,泛起了希望,泛起了悲愤,更泛起了感伤。她突然一咬牙,厉笑一声:“红尘之魂?华夏之魂?华夏之蠢!”
她久久望着,眼中忽然泪光大胜,猛然一下拧身,就要跃向那鼎边的碎鼎之器。可是就在这时,一条身影却竟然无声无息地挡在了她面前。她怒极之下,想也不想,就要一掌击去。可是那人却竟然接住了她这一掌,而且还将她震得心神激荡。
天极圣母完全惊呆了,因为眼前阻拦她的,正是那个好不容易才取得自己原谅的丈夫孔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满场所有被惊呆了的人一样,死死瞪着孔任的眼睛。良久良久,她忽然泪水滚滚而落,嘶声道:“我忘了你也是红尘之人,我竟然忘了你也是华夏之人!你也是华夏之人,你跟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你自然要帮他们,是不是?在你心中,鼎终于还是比我这个外人重千倍万倍,是不是?”
孔任身形微微颤抖,却一把握紧她的纤手,颤声道:“不,我不是华夏之人,我只是你的人,我谁也不帮,我只帮你。”血魔能听指令,自是理所当然。可血魔竟然还能说话,而且还如此似疯非疯,却几乎让昭元等八人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孔任的声音甚是僵硬和不自然,显然即使不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开口,也是长期以来说话少的可怜。
天极圣母呆呆望着他,眼神中没有半点相信的神色,凄然道:“二十年前,你纵容红尘中人害死了我们的儿子。今天,就因为华夏二字,你就还是要帮他们?好啊,二十年前,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今天,我依然不是你的对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做大英雄啊!”
孔任眼中也是泪光盈然,颤声道:“阿叶,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他们害死了我们的儿子,可我们却已经不知害死了多少人的儿女。今天……”天极圣母泪珠滚滚,根本不听他,只是痴痴笑道:“今天,他们一群小辈自不量力,要来保鼎,你自尊心受到了刺激是不是?你感到愧疚了是不是?你觉得我是恶魔了是不是?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孔任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道:“不,不!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神,合天地一切的美好也及不上你的一分一毫。我是天地间的第一恶魔,只有你还爱我,只有你还能感动我,只有你还能原谅我,也只有你还能要求我。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是,他们是死是活,九鼎是存是毁,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永远都是你的人,我担心的只有你的安危……”
天极圣母凄然一笑,道:“你骗不了我的。自从你略复神智后,你就变得愈来愈会讨我欢喜。可是我发过誓不会相信你的,从来都没有,今天也更加不会。今天,他们是在欺负我们,他们不让我实现二十年的心愿,你如真要让我欢喜,就不要阻止我去毁这鼎。可是你明明依然看重鼎,不看重我,你居然还要我来相信你是为了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孔任痴痴道:“不,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今天也更加不会。我甚至都骗过我自己,可是我却在心底里发过誓,我决不能骗你。九鼎在我眼中,根本就是世上最低贱之物,只有红尘中人才会把它们当宝。它们如此低贱,低贱得根本不值得你来毁灭它们。这个世上只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才是真正最高贵最美好的至宝。”
天极圣母哈哈笑道:“它们如此低贱,低贱得根本不值得我来毁灭它们?它们如此低贱,低贱得竟然值得你来跟我对上一掌?”
孔任慢慢道:“高洁的人,不应该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