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见天龙八部的身体举动与自己几人无异,似是彼此中的都是类似手法。紧那罗和乾达婆依旧面色灰暗,斜躺在篮中,但眼睛却已睁开,不似先前所见的昏迷模样了。
昭元怔怔望着他们,想了一会,忽道:“能否让在下再看看他们两位的伤势?”阿修罗一下跳起,冷笑道:“你以为我们现在还会相信你么?你莫非是还嫌害他们不够,要再来一趟?”昭元面色不变,冷眼道:“此情此景,我会去害他们么?”阿修罗与他相对怒视,昭元却也毫不变色。过了半晌,忽听帝释天道:“他说的也不错。反正也是命在顷刻了,让他看看也是有益无害。我们已无武功,他便想从我们这里讨好处,也是没什么可讨的。”
阿修罗哼了一声,扭头让开。昭元缓步上前,握住紧那罗之腕,良久不语。金禅子道:“怎样?”昭元摇了摇头,并不置答,又依样诊了诊乾达婆之脉,叹了口气,道:“这两位受的只怕并非内伤,而是心神导气之伤。”
帝释天道:“甚么心神导气之伤?”昭元道:“也就是说,他们内力其实无大损,只是先前运功伤我之时,其心脉却被我那狮子吼乘虚而入,强行压反了他们一向用来聚气之法门,是以功力凝聚不起来。历来要治疗内伤,便有外力相助,从来也只能引导帮助其内息运行,归根到底还是都靠伤者自愈。可是他们两个现在的法门完全反了,自己无法再反回去,又不能以新的法门运功。所以,便是大梵天,也不太好硬办。”
帝释天道:“那便是说,再也无法解救?”昭元叹了口气,道:“这伤本是我致成,那法门也自然便是依我而行。若是我功力尚在,或许可以引其内息流转,重聚功力,可是现在……”他顿了顿,又道:“况且这疗伤之法还需配合。他们迷心之法与我震心之法有相反之相,加上又对我本身便不信任,未必能随我心而动。便是我功力尚在,也还是难。”
夜叉冷笑道:“说了半天,还是废话。看来你们果然都是废物。”昭元心头一怒,但想了想,终于忍住。一时间各人各怀心事,都是默然不言。又过了个把时辰,各人身上新点之穴虽在很慢很慢地松开,但腹中竟然都咕咕叫了起来。众人互望之下,都是面面相觑:鳄鱼们纵然始终懒得理会自己,可是众人功力难转之下,无法运龟息之法,光这饥饿也是能将自己等饿晕。虽然边上有水源,但纵然能挺到第七天,也必是毫无力气,又怎么能爬上那伸下来的吊筐?哪里还有命能耗到孔雀明王再来费劲害自己?
那水实在太脏,虽然渴极,众人本来也还都是极力忍住的。可过了一会,夜叉实在忍不住了,终于还是站起来走向水边。可他才要拘水,忽然大叫一声,拼命往回跑。再看他身后,却是一条一丈余长的小鳄鱼从水中冒了出来,正衔地直追。众人连忙都大声呼喝,作势要吓那小鳄鱼。那小鳄鱼似乎有些害怕,朝后退了几步,但却依旧大张着嘴,怒视着众人,不肯入水。再看远处,只见那几段象木头样漂浮着的几条大鳄,也已纷纷动了起来。众人见它们齐齐而动,都是大惊失色,因为鳄性极是凶残,一旦性发,便不饿也要伤人的。众人见身后似有一高约二尺余的小坎,急忙连拉带拽,想要挤站在上面。
那石台之坎其实也不大,勉强不过能站十来人。而且不要说其还不甚陡峭,即使陡峭如削,却也只区区二三尺之高。这对于真正大的鳄鱼来说,简直便是等于没有。但眼下那些鳄鱼凶神恶煞般逼了过来,乃是能躲一刻便躲一刻,又哪里想得这许多?
但那坎委实太小,似乎很难容得下所有的人。待昭元和阿修罗等勉强把须菩提和乾达婆推上坎,那小鳄已趋到了近前,而且还趁他们往坎上推时,一口朝阿修罗后腿扑了上去。众人齐声惊呼中,昭元已一脚踢在了阿修罗身上。阿修罗身体一歪,那鳄鱼一口咬了个空,嘴角被昭元之裤给挂住了。
那鳄鱼本来这一口志在必得,忽然被昭元破坏,顿时凶性勃发。它猛一甩头,昭元脚下一滑,被那裤脚带倒,在地上翻滚。那边阿修罗得空,急忙一脚硬挤上台面。但昭元百忙中却还是没有昏了头脑,一手仍自高举,希望众人能拉起自己。
众人伸手正要拉起昭元,那鳄鱼却忽然怒吼一声,尾巴猛地一甩,啪的一声大响,已将昭元打得翻了几个滚。这下昭元虽然裤脚撕裂,摆脱了被那鳄鱼直接咬住之险,但身体却因此离那坎远了不少。待再伸手过去,已是无法够着众人之手。
那小鳄见昭元已被打得离水近了许多,立刻便挤至昭元和那坎之间,仰口摆尾,要将昭元逼开。坎上众人惶急,都在伸手,要昭元瞅空跃过这鳄鱼的阻碍,拉他过去。可昭元回眼一望,却是暗暗叫苦。原来那坎在十二个人大挤之下,早已无立锥之地。连后上的须菩提和阿修罗,都只能一只脚勉强立在其上,自己便能过去,又如何挤得上去?
昭元心头一叹:“难道我真要第一个死在这里?……反正都要死,总得有人第一个死吧?早死早解脱,又何必遗憾这一时?我若死了,或许它们稍解饥饿,便能多有几人挨到最后。”正想之间,身后却又是一声雷鸣般的吼声,惊得他急忙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