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等虽知孔雀明王的心意,可以穴位受拂,口舌不灵,既不好表达什么,也根本不敢表达。这孔雀明王很显然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等人的,若是要再行要解释,定会被他以它法阻止,甚至干脆作义愤填膺状,撕破脸皮当场格杀。
再说了,方才自己等的神色已被下面众人视为怯懦。众人成见之下,甚至孔雀明王都不需要阻止,只需如方才那样稍稍引导几句,自然便能引得下面众人更加相信,觉得自己等是临死之际反口乱咬,结果反而更糟。如此来说,唯一的希望反而只可能是在龙窟之中。昭元想到这里,更是心乱如麻,只得扭过头来怒视孔雀明王。
孔雀明王本来封了他们发力穴道和哑穴,却故意还让他们手脚口舌勉强能动,便是等他们想以他法解释之时再行喝破,以俘获人心。譬如说,若是他们想要写下所想,只需看他们微一躬身,自己便立刻喝破并阻止。那时再说他们想自己求饶而自己不许,便更能令他们有苦说不出。那样的话,众婆罗卫士们也会对自己的处罚之法心服口服,对昭元等更加鄙视。莫说他们全无反抗,龙窟之中有死无生,便是他们侥幸不死,日后也绝无法在婆罗门立足。
然而昭元等却也识破他之心意,只是怒视他,死活不肯中其圈套。孔雀明王大出意料之外,为免夜长梦多,觉得还是早些将他们送入龙窟中为妙。他一念及此,挥手之下,便有人要过来将昭元等六人押下。但就在这时,却忽然有好多名婆罗门武士挡在了他们面前。只听一人大声道:“请明王陛下明鉴。离宫龙窟之刑,向来当由婆罗门执法。”
孔雀明王面色一变,但却还是道:“离宫龙窟,当由离宫武士亲自执行。波罗密,你和他们一起去执法。”波罗密道:“是。”那些婆罗门武士还待再说,孔雀明王忽然厉声道:“行刑!”其声尖刺无比,直击那几名最激动的婆罗门武士之耳,立刻便令他们摇摇欲坠。余人再也不敢多言。
昭元等被五花大绑,眼前也被蒙上布条,塞入了一辆马车。那赶车者“得”的一声,马车已是直奔而前,而且很快就有颠簸之意。昭元暗自奇异:“记得梵天离宫内甚是平整啊。难道竟然是要把我们押往宫外?”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才停,众人都被放了下来。接下来,众人似是被拉成一串,进到了一处草木丛生、深幽幽黑乎乎的洞窟之中。待弯弯曲曲走了几十丈,已是慢了下来。前面腥臭扑鼻,水气极烈,似乎有蛇之气息,但又似乎不是。
昭元心头一惊:“这里莫非便是龙窟?却怎么如此气味?”他本来自谓于天下之蛇了然于胸,知道蛇类之基本气息,是以不但不甚畏惧,反而还存有一线之望。但眼下这气味似乎甚是奇特,可说是既熟又不熟,既不熟又熟,怎么也不好断定究竟是哪一类之蛇。
昭元正想间,眼前黑布忽被揭开,原来已然处于一处洞室之内。四望之际,只见前面一片开阔大洞,但前面不远处的下面便黑乎乎地,乃是看不清底的一个巨大之穴。周围人众都是点着火把小心照耀,挨个将众人放入一吊篮中,拉伸到那黑洞半空中,再缓缓放下。
昭元等慢慢沉入底下,那股腥臭之气也越来越是浓烈,金禅子等已经是忍不住呕吐起来。又下降了数丈有余,终于砰地一下似乎落到了地面。忽然间,上面又掉下一块陶片,正砸在他们筐中。众人正在奇怪,上面那粗绳忽然断落了下来。
只听上面一人道:“依照规矩,这块陶片可用于你们割开束身绳索,以与神龙相搏。但若是没有接住,那便是你们运气不好了。在内若能熬七天,那时自然有绳篮来接你。若是你还能活着爬上来,那便是上天已然饶了你,天大的罪过也自豁免,只是从此不能再入婆罗门。九百年来,入这龙窟者,连你们是一百四十二人。出来者虽少,但亦有五人,而且皆获赦免。你们好自为之。”
那人说到这里,上面火光一暗,脚步声渐渐远去。舍利弗将背剪之手凑到那陶片上挫了一会,割断绳索,便急忙为众人解开绳索。众人手脚已动,折腾一气,眼力终于勉强适应了些。昭元算是适应得早些的,朝篮外一望,却见吊篮周围都是一片片的黑泥,上面堆积着些死物尸首,散发着臭气。再稍远处有一片水面,上面似乎漂浮着几块烂木头。
昭元一时不得其解,心想:“难道是水蟒所居?”正寻思间,他忽见那木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一处鳄池!
众人见他面色有异,都是很奇怪地望着昭元。昭元哑穴虽然点的甚浅,渐渐舌头能动,但还是不甚灵活。他比比划划跟众人讲了一气半天,众人却仍是不甚解。好在又过一气,哑穴渐解,口齿渐渐恢复,众人也就勉强明白,都是心中戒惧万分。
昭元心头大忧:若是面对一群蛇,由于自己实在太过熟悉,虽然现在并无多少抵抗之力,但于自己实在也只是一般的危险,起码对自己所造成的心理恐惧远不如鳄鱼。要知这鳄鱼在楚地和吴越之地最多,乃是真正的泥沼之王。其力大无穷,全身主要暴露部位的鳞甲都有如青铜之凯,往往力士全力戳刺,才能刺入数分,若是力稍小,便对其根本全无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