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肚皮,望着昭元呵呵而笑。
昭元道:“大师如此怜悯世人,愿以身受,是自小便有之志么?”那人摸了摸肚皮,笑道:“我从小只知吃喝拉撒,哪里能有这么许多之想?这些其实是后来我听不懂长辈的话,这才胡思乱想出来的。当时父母叔伯们给我解释教义,言及世间万物皆有两极,有人欢乐,便必有人痛苦。因此,我们婆罗门刹帝利若要欢乐,便需令其他阶层承受痛苦。可是我却不能理解,总是与他们争辩,说要人人都快乐,自己才能觉得更加快乐,我们应该这样努力。我父母便说,若是有人喜欢以打人为乐,那么要让这些人快乐,便必须有人挨打。可这样一来,这被打之人自然便不快乐了。因此,我之所想便无可实现。可是我却说,世界上很难找到如此变态、以打人为乐的人。同时,即使真有这样的人,若是那被打之人不觉其苦,反而以为人间增添了欢乐而欢乐,那就情形不同了。说不定那喜欢打人之人后来觉得没意思,从此不再喜欢打人,那不就是人人都快乐了么?我跟我父母叔伯们争论了很久,依然是谁也不能说服谁。我父母见我不可理喻,便不再怎么理我了。”
昭元道:“那后来呢?”那人呵呵笑了几声,道:“后来我长大了,随着年龄阅历渐渐增长,知道了小时候的荒唐幼稚。可是偏偏这个想法,虽然改换了出发之点,想试一下的念头却丝毫未褪。我父母曾经问我,谁肯一边被别人打骂,一边还能满心快乐,坚信终能感化别人?我先曾哑口无言,可是到了后来,我便说我便可做这人。我父母后来过世,堂兄弟们见我渐入狂态,知我必不能守家,于是便分我一份家产,与我一刀两断。我自立门户后,果见世人多喜以打骂侮辱别人为乐。嘿嘿,以前我还以为此种之人不过是些异数呢。”
昭元道:“于是你便改变了看法?”那人哈哈而笑:“不错,这不但改变了看法,而且还改变了我的行为,只是心头那愿望却丝毫没变。我相信世人既有此劣根,亦有善根,便亲身布施以来相试,想弘扬他们的善根,改变他们的恶质,最终改变这一切。那些人初时见我如此发疯,都来争相打我。可是后来见我毫无悲容,全不在意,对他们也不记恨,果然都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不怎么打我了。”
昭元沉吟道:“不错,世人喜欢打骂别人,多不是打骂本身能给自己带来欢乐,而是喜欢看别人痛苦,以别人的悲苦来顶起自己的欢乐。”
那人笑道:“是啊。所以每当一地的人不再打我了,我便再行一地,一样施为。那些需要靠打人来获得快乐的,我便给他以快乐。那些因为被打而不快乐的,我便替他接了这事,一般地相当于送给他快乐。而我自己眼见他们都能获得快乐,我自己便也快乐。世人笑我,我却是自笑自得。”昭元道:“那你现在自己都饱一顿饿一顿的,还很快乐么?”
那胖人笑道:“我从来也不饿呀,只有饱和更饱的感觉。若在平时,我就和猴子大象一样吃野果,从来不饿。要是碰到了象你这样的好人,或是什么地方的梵天驿站施舍剩饭剩菜,便更能大大饱上一顿。我渴了便喝水,饿了便有很多东西吃,累了也处处可睡,实在是得天地照顾,又怎么会不快乐?”昭元甚是感慨,忽道:“那你走了之后,那些懒得再打你的人真的变好了么?他们就再也无打人骂人之事了么?”
那人脸上笑容忽然不见,沉吟半晌,竟然叹了口气,道:“没有。他们依旧地打人,也是依旧地骂人,只不过不再打我骂我。”昭元道:“没有想到你的脸上,居然也能看到忧伤。”那人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道:“心中所快,自然脸上也快。心中忧患,自然脸上也不快。我也不是天生这幅心肠,自然也会随心而动。”
昭元笑了笑,道:“依我看来,他们之所以还是想打人骂人,乃是因为他们先就已经接受了你父母先前所讲的那一套,觉得世上若要有快乐,就必须要有人受苦才好。再说了,这世上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快乐,认为那样便如削减了自己快乐一般。虽然你悲天悯人,代人受苦,给人欢乐,但只要此念不除,那致别人痛苦之事便不会歇。你能代人受得一时,却不能代人受得万世。是以你虽然无上慈悲,可是单凭此念要救世人,却只怕还不够。”
那人哈哈一笑,道:“的确如此。那么依你之见,世人要如何才能得救?”昭元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既结识了两位极大智慧之人,与他们一起探讨,集众人之力,想来当可早日得知救人之法。我观兄台也是极大智慧之人,心念慈悲无人超越,何不也跟我等一起,好生探讨,彼此取长补短,共渡世人?”
那人哈哈笑道:“好啊。你说的人是那些人?”昭元道:“近的一位便是在下二师兄,乃是此国之王子,姓乔达摩,名悉达多。远的一位乃是在下之师,道号燃灯。在下还有一位大师兄,想来也是明智绝伦之人,只是还未曾亲见。你若是来,我们便可五人同研。”
他说到这里,忽然发现那人脸上嘻笑神情大盛,而且较原来更显怪异。昭元心下微奇,不觉道:“你为何如此发笑?”那人哈哈笑道:“你说你未曾见过你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