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昭元还没来得及欢喜,便听拉玛笑对哈奴曼道:“大梵天尊这冰魂圣手施将出来,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难怪当初地藏王一听说是奉梵天之旨要他退位,立刻便遵从不二。看来,他实是怕极了这冰魂圣手被施于其家人身上。”哈奴曼点头道:“梵天虑事周详,既然留下了后手,我们自然便可将他放心交于长老了。”
大梵天点了点头,对昭元道:“你跟着他们两个去,只要听话,你的朋友自然无事。你要找的人也可请他们去帮你找。你既然说是亲眼看见你朋友被劫至此,若是走了,那你担心也是无用。若是没走,谅也无人敢再擅自加害你的朋友。你安心先去便是。”
昭元知他所言非虚:自己现在自身尚且难保,又岂能救得了他们?自己行动虽然自如,穴道无一被制,但只要一想运昊阳神功,那些阴寒之气便立刻大盛,而且几乎完全截断了经脉运行,全身热力根本无法凝聚。自己虽还能勉强聚起半成功力,但只是对付普通之人有余,对付这两位大高手,却实在根本无可反抗。他无奈之下,也只得跟着拉玛和哈奴曼而行。
行了半里有余,只觉厅堂壮丽,陈设豪华,完全是一派豪靡景象,与那街头贱民所居之地更是天壤之别。昭元心下更是感慨:“有如此豪华,才有那等贫穷;有那等贫穷,也才有如此豪华。唉,我如何能与他们为伍?”拉玛和哈奴曼在前面领路,一丝也未回头望一下,那自是知道昭元无可逃跑或者暗算。三人都是大高手,彼此心知肚明各自的处境,竟是行动极契之极,全不需要言语沟通。宫中卫士见了他们都是齐齐行礼,以为来了贵宾。
昭元见他们执礼极恭,又见先前威势,知道梵天权威确实极大。他忽然心中一动,暗想:“我现下全无反抗之能,自然无可救得他们。可我若真的应承下来,说不定便能成这宫中大贵人。那是我便可命卫士们将他们放出,或是看管放松些,其后再寻找机会逃跑便是。此等易事,如何不为?”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不对:“不对。这大梵天乃不世奇人,岂会不知此一关节?他先封了我的武功,还有什么‘后着’,显然是不肯轻信自己。他不让我知晓三位兄弟所囚之处,还故卖关子,显然便是一道心理链子,说不定还特意吩咐过属下不可告诉我。我倘若不在此呆上十年八年,受他驱使,真心得他信任,他岂能松口?但若真是那样,我倒还真成了他的弟子了,只怕思维也已有变。不知到了那个时候,我现在的普爱众生之心,还能剩得下几成?”他想到这里,顿时又是愁肠百结,一时间全无主张。
又穿过几重殿堂,已是来到一小殿内。这小殿甚是朴素简陋,除了普通之桌椅之外别无他物,与一路所经过之地的豪华壮丽全然两样。同时,其满殿中都似飘着淡淡的香灰味和极轻微的梵唱,让人有心地空明之感。昭元正自心头称奇,忽见哈奴曼和拉玛来到一处垂着帘幕的静室面前,恭敬拜倒,道:“梵天左右胁侍拉玛、哈奴曼拜见燃灯长老,有事相禀。”
那里面毫无动静。但二人全自跪立不动,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也没有重复刚才的话。昭元本想询问,但又止住。过了片刻,里面终于传出一声极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二人道:“谢长老。”立刻脱下鞋子,放于一旁,回头朝昭元看了看,道:“晋见燃灯长老,当脱履示敬。”
昭元本来不愿意脱鞋,但看了看那帘幕内,却见似乎有一极老之人跌坐于一蒲团之上,心头先就起了些敬老之意,不免有些犹豫。他再一细听,又觉那微微梵唱似乎便是从那老人口中而来,而且其每一声都象是清心平欲之响。昭元心中不由自主地又生出一股敬意,便也勉强学样脱了鞋,跟着他二人而入。
进去之后,拉玛和哈奴曼又再跪下,膝行至那老人面前道:“我等奉梵天之命,特来请长老管教一个顽人。”昭元却不下跪,只是跟着二人到前面。那燃灯老人须发皆白,长眉寸余,皮肤也甚是松弛,一派慈眉善目模样。而且他看起来,似是年纪极老,便没百岁,也有八九十岁的样子。昭元向来尊重长辈,便面对恶人,只要对方年纪比自己差上一辈,便不肯出言过于不敬。此时一见这老人年纪极尊,面貌安详,虽仍是不肯下拜,但心中已微微倾折。
燃灯老人并不说话,口中仍然是不时低吟,拉玛和哈奴曼却全无催促之意。又过了片刻,燃灯老人终于又缓缓道:“师弟怎么又把人送来了?他先前都已经送了两个过来,说是不再送了,如今怎么又送啊?”
拉玛道:“梵天说,此人人材难得,但却见识浅薄,愚顽不灵,非长老之大智慧,不足以点化。是以,他才想最后一次请长老劳动万金之体。”燃灯老人双目微闭,叹道:“他每次都这样说,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如今却已是第三次了。”
拉玛和哈奴曼都不敢说话,只是跪立不动。过了良久,燃灯老人才道:“也罢。人都已经送来了,我又是本教长老,自会料理此事。你们俩回去吧。”拉玛和哈奴曼磕头道:“谢长老慈悲,体谅我等。”说着便又膝行而退,直至退开丈余,才站起走出帘幕,竟自始至终没有看昭元一眼。昭元心中暗奇: